秀一出声念着介绍钟楼的看板内容。“从前从前,在镰仓的深沼山中有一个无底的沼泽,里头住了一头有五个头的恶龙。村民深受其苦,他们必须将自己的孩子献给恶龙当贡品,所以这个地方被叫做子死越……唔。原来‘腰越’(注②)的名字是从这来的。”
秀一心想这也算学了个常识,一边点着头转身打算离去时,纪子一把拉住他。
“你才看到一半,故事还没结束呢,最后有圆满的大结局啊。”
不得已,他只好继续看到底。后半的故事概要是,有一天海面上突然乌云密布,在一阵天摇地动之后,出现了一位天女,而江之岛也随之诞生。五头龙的心被天女的美貌所吸引,开口向她求婚,但天女因恶龙素行不良而断然拒绝。后来五头龙改过自新,终于与天女共结连理。
“这故事莫名其妙。”秀一立刻加以批判。
“干嘛啦!传说中偶尔有不合常理的事,也是理所当然吧?”
“它的内容也未免太牵强附会了吧?为什么做了这么多坏事的恶龙,不用赎罪就可以轻松的和天女结婚?”
“有何不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不知道为什么纪子袒护着恶龙。
“这故事最奇怪的是,它本来在说明江之岛诞生的经过吧?但为什么江之岛几乎没扯上边?”
“有什么关系,干嘛那么钻牛角尖?”纪子霸道的扼杀秀一的疑问。“最重要的是,来到着的男女一定要一起敲响这个钟才行。不然的话,五头龙会对你下恐怖的诅咒。”
“看板上没写吧?”
纪子手握着系在钟锤上的绳子。“来,你也拉着。”
无奈的秀一也只好和纪子一起拉起绳子敲钟,发出来的声音比前一组人马还响多了。
“这样就OK了。以后只要两人中的其中一人说谎,或是做了不能对另一方启齿的事,这钟就会自动响起来揭发事实。”
“请问你这段话到底写在哪里啊?”
纪子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有一件事我想问你。……可以吗?”
本想直接回答“不行”,但看到纪子认真的表情,秀一不自觉地点了头。心跳的鼓动也略为加快。
“……是关于石冈同学的事。”
秀一注意到自己内心颇为失望。“是那件事吗?”
“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很在意。”
秀一把两手放在铁栅上俯瞰相模湾。艳阳依然高照,但海浪开始变强,云量也增多。
“之前也问过你一遍了。你教唆石冈同学去打他的父母亲和哥哥的事是真的吗?”
“你这么问的话,我是不否认。”
“为什么?”
秀一叹了口气。原本这件事他打算一直藏在自己的心里,但因个人的自私理由,他已无法忍受继续被纪子误会下去。“拓也计划用刀子刺杀他的双亲和哥哥。”
“什么?”纪子大吃一惊。
“他不是只在脑中幻想而已,而是真的打算实行。我认识他太久了,所以我相当肯定。他拿的那把刀可不是闹着玩,而是杀伤力十足的东西,所以我把刀拿走了。但是光是这样还是不够,就算拿走他的刀,他一定还是会使用别的凶器,所以……”
“所以就叫他揍人?”
“以他的腕力也打不死任何人,赤手空拳的扁人只能成为家庭暴力,也不至于犯下无可挽回的过失。”
“可是……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心中郁积着对家人的愤恨,眼看就要爆发了,所以,最好是弄个事件让他可以借机发泄一下。”
纪子陷入了沉思。
幸好纪子没追问他是怎么说动石冈的,秀一心里松了口气。如果她问了方法,必然也会联想到自己身上。
秀一每天在石冈耳边低语。你的父母只疼爱优秀的哥哥,一点也不把成绩差的弟弟当人看。这么烂的父母即使揍他们个一两拳也是理所当然。把对你父母唯唯诺诺如机器人般听话的哥哥,狠狠地修理一顿,搞不好会变得正常点。不过,使用武器获胜的话,对方只会耻笑你没种,要靠家伙才敢反抗。用自己的双拳打到对方才是真正的胜利,要揍到那些烂人也是轻而易举吧。人的脸呢,在骨头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肉,相当有弹性,用力挥上一记铁拳,保证绝对痛快……
秀一其实也怀着淡淡的期待,也许一回革命可以促成彼此的了解也说不定。故意诉诸暴力的最后手段,也是希望他的父母可以发现拓也在家中所承受的痛苦。但从前天出现在便利商店的拓也的情形来看,事情似乎未如预期般顺利地进行。他的父母只处罚拓也施暴的行为,并不体谅或深思他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
那么指使拓也揍他家人的做法错了吗?不,这做法没错,因为这是逼不得已的紧急措施。就像看到了要跳崖自尽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哄骗回来是最常用的手法吧。责备他这个方法无法治本,根本就毫无道理。
纪子终于开口了。看来她已归纳出她的结论。“我没法说你的做法有错,”
秀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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