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行驶的列车被秀一一口气超了过去。江之电不仅速度慢,停车次数又频繁,从由比滨到鹄沼为止要花上二十五、六分钟。因此搭乘江之电来犯罪是绝对办不到的。反过来说,如果能在第四堂课的十一时五十分到十二点四十分间,往返鹄沼完成犯罪的话,那便可以成为一个漂亮的不在场证明。不过前提是变速车的事不能被任何人发现才行。
通过镰仓高中之后来到了小动。小动之名的由来,是因生长在崖上的松树,受海风吹拂时微微摇动的模样,看来像在彼此窃窃私语之故。
左手边看得到江之岛,秀一骑着车和江之电一起向腰越的方向右转,从龙口寺北上走437号车道。
过了江之岛电车站,便和江之电分道扬镳。道路开始变窄,红绿灯也多,所以也不能骑得太快。不过终点已经不远了。
约骑了一公里左右后左转渡过境川,穿过几家商店后,又与江之电的电轨再会。通过鹄沼的平交道后,秀一登上一个急坡。
剩下不到四百公尺便能抵达自己的家了。秀一对这一带的路再熟悉不过,转瞬间便穿过了如迷宫般的巷道。
他看了一下手表,十二点九分。总共花了十五分半钟,在他预定的时间内顺利抵达。
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而浪费太多时间的话,他打算放弃计划,折回学校……。
愈靠近自己的家,他愈担心起别的事,也许曾根不会被他准备的饵钓上。如果这个情况发生了,那计划也只好中止。
“电击作战”是在几个假定与保留的状况下成立的。万一发生了意外的状况,立刻收手撤退是不变的铁则。这是以安全为考量而作出的结论,但是搞不好只是自己想要一个中止的借口罢了。
这个想法掠过了自己的脑子。
但是都已经来到这了,再迷惘也无济于事。秀一将企图向懦弱倒戈的心,拼死命地拉了回来。
做或不做,很早之前就已决定了不是吗?所以现在也只有干到底不可了。
秀一把变速车停了下来。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避风港,现在却弥漫着一股邪恶的祸气。
四周没有任何人经过。秀一悄悄地把黑色的铁门打开。心里七上八下地害怕着是否有人在注意他的行动。但出现在他视野里的住宅,也不见其窗上有人影出现。他将变速车停在别人看不到的大门内侧。然后打开玄关的门,走了进去。
心脏的鼓动快到难以忍受的程度。家中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秀一把红色的护目镜移到额头上,看向时钟,已过了十二点十一分。回程时也要花上二十分钟的话,那剩下的可用时间只有九分钟而已。
他下了决心,脱掉鞋子,走上楼梯。
他进入二楼自己的房间里,把放在衣柜中的道具包及球棒拿出来后,走向走廊尽头的房间。
门是打开的。他偷偷地往里瞧。
如他所料,曾根不省人事地醉倒在床上。
他走进房间,确认曾根床头的东西。“百年孤独”的酒瓶滚倒在旁,喝得连一滴也不剩。酒瓶旁边是桐木箱,里头只留下印着乌鱼子图案的空包装袋。看来曾根把两块都给吞下肚了。
果然上钩了!这个饵对曾根来说有着难以抵抗的魅力存在吧。
每天一家三人出门后,曾根必然会搜刮家中存放食物的场所。所以秀一便将高级烧酎及乌鱼子,贴上赠礼用的包装纸,“藏在”起居室的洋酒架中。以他嘴馋、没志气的个性来判断,必定会在别人发现抱怨之前,把食物全收进自己的胃袋里。
为了慎重起见,他摇了一下曾根的身体。这是计划中最后的防护线。如果他醒来的话,计划便延期。
但是曾根似乎完全失去了意识。鼾声如雷,张开的大嘴嘴边还留着口水。再用更大的力道摇,结果仍然相同。
秀一紧张到快吐了出来。他怀疑自己真的下得了手吗?横躺在眼前的人类,并不是订立计划时想象中的假人般透明无色的存在。他是活生生的人。在打鼾的同时吸进了空气,然后呼出带酒臭味的气息时,腹部与胸腔也慢慢的跟着上下起伏。就连充满酒精味的体臭或是体温,也是活人的证明。
秀一打开了袋子,将道具照顺序排放在床上。血压计、Y字型的电线、变压器、放在盒子里的一回针。
从刚才开始,心脏像是快要破裂般的剧烈跳动着。脖子和手腕的皮肤开始发痒,大概是恐惧让寒毛一根根地竖起来了吧。
现在自己正要踏出无法挽回的一步。一这么想,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便涌了上来。可以的话,他真想立刻从这个地方逃出去。但是,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如果在这放弃的话,那他不明白是为了什么而准备至今。
在这紧要关头胆怯起来而收手的话,那不等于是在向这个人渣举白旗投降吗?到时候不就只能眼睁睁的看他蹂躏着自己的家庭,让他将自己的家人推向绝望的深渊吗?
我非得将这个人渣“强制终结”不可。即使闭着眼睛也要干到底。
母亲和遥香的脸浮现在脑中。
家人的幸福紧系在自己行动的成果上。一这么想,心情便稳定了不少。
早知道压力会这么大的话,就该先准备好101来镇定神经。不过现在已经没空去车库拿了,因为时间也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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