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莉殿下,您要用餐吗?”
是侍女的声音。她比玛莉年长一轮,一直认真周到地照顾着她任性又可爱的主人。
“不想吃。”
“可是……”
“我不想吃!”
“是,明白了。”
门外传来了侍女渐渐走远的脚步声。玛莉忽又不安起来。太阳下山了,整个房间都被昏暗笼罩着,她把头埋进被子里。周围一下子变得无比安静,她甚至听到了她脉搏跳动的声音。收拢肩膀,抱住膝盖,她的双手又不自觉地握住了胸前的宝石。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还是侍女的声音。
“我把饭菜端过来了。玛莉殿下要在这里用餐吗?”
玛莉拍了拍胸口,侍女的声音多少让她安心了一些。她爬出被子飞奔到门口,打开了门。现在,这个端着餐盘的侍女可以算是她的旧俗了。
“都说了不想吃了。”
玛莉孩子气地喃喃着,一面却接过了餐盘。盘里放着羊肉汤和面包。
“您是在担心您的骑士们失踪的事吧?”
“——嗯,雷因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了呢?”
“关于这件事,我有些话想跟您讲。不知您有没有时间……”
玛莉点了点头,把侍女让进了房间。她转身坐到床上,把餐盘放在膝盖上一方,就吃起了面包。侍女则依旧站着。
“昨天晚上,在东侧塔里召开了一个会议。会议的内容我并不清楚,当然,这些事也不该是我知道的。那是我在东侧塔里打扫卫生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的,佐夫洛殿下,还有雷因大人他们,围着圆桌在讨论着什么。没错,就是今天失踪了的白色骑士团全体成员。”
“你是说,雷因他们是在东侧塔里消失的?”
“是的。玛莉殿下,您听说了吗?关于失踪骑士的传闻。您的六位骑士似乎确实不在这座城里了,可是,城里城外都没有发现任何人员进出的痕迹。优秀的门卫一整夜都坚守着城门,可是根本没看到有人出过城。您知道,想要不借助工具翻墙出城几乎是不可能的。况且搜查队也没有发现任何脚印之类有人经过的痕迹。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地面多少被泡软了,所以很容易留下痕迹。可是,中庭、城墙周围甚至连附近的丘陵一带,据说都没有发现人类或者哪怕是动物的脚印。我这么说也许太不恭敬,请您宽恕,这次的事件跟佐夫洛殿下的夫人失踪的时候的情况很相似呢。”
“如果说没有任何人出过城,哪雷因他们应该都还在这座城里咯?”
“不。按照佐夫洛的吩咐,骑士们已经把城池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彻底搜查过了,却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听说,地下室的装备保管室里有一部分装备被动过了。看样子,佐夫洛殿下早就放弃寻找了,就像夫人失踪那时候一样。”
“在一座完全封锁着的城池里,六个骑士无缘无故地凭空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在我以前住的村子里,也经常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失踪。他们多半是在森林里迷了路,再也回不来了。大家慢慢地也就接受了这种可能。常听老人们说,森林是会吃人的,我也只能为雷因大人他们祈祷,希望他们没有迷失在森林里……”
看着侍女的嘴巴一张一合,玛莉不经意间竟想起了东侧塔顶石壁能移动这件事情。秘密的空间、秘密的窗子,她下意识地作出了判断——在恐惧和不安中几乎被她淡忘的这个发现绝对是一条重要线索。
“是塔!”
玛莉像被安了弹簧似的,猛地挺直腰板,抬起了头,碗里的汤汁被晃得险些洒到地上。她赶紧端平了餐盘,不假思索地把它递到了侍女手里。
“玛莉殿下?”
“现在可不是悠闲地喝汤的时候。我必须去一下塔里。”
话音未落,玛莉已经出了房间,快得像一头敏捷的小鹿,然而小鹿跑出一段距离以后忽然意识到自己跑错了方向,于是急忙掉头再跑。穿过走廊,拐过一个有一个拐角,飞奔的小鹿与看傻了眼的仆人和侍卫们擦身而过,最后气喘吁吁地冲进了东侧塔里。她来到塔的第二层——这个据传女说是最后目击到雷因他们的会议室,静悄悄的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她还俯下身子查看了圆桌的下方,但什么都没发现。于是玛莉一口气伤到了第四层。推开那扇小门,走进塔顶的房间,站在暗藏机关的石壁前,她隐隐觉得这房间里有一股血腥味。她双手叉腰,犹豫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墙的另一头到底会是些什么呢?也许,有什么骇人听闻的事实,正在那石壁后面等待着她。心跳渐渐恢复平静,玛莉将纤细的双手慢慢放进石壁的凹处,坚定地拉动了沉重的机关。她的力量太微弱了,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总算拉出一个勉强能让自己通过的缝隙。
玛丽第二次窥探着缝隙的内侧。狭窄门逼仄的阶梯尽头,淡淡的光线透过窗子投在了阴影上。除了光与影,里面什么都没有。
带着复杂的心情,玛莉合上了石壁。在这么小的空间里,不可能塞得下六个大男人。
两天后,奉命出城搜寻的两个骑士有一个带着伤回到了城里。据说两个骑士在返回的途中找到了山贼的袭击,另一个骑士不幸与他失散至今下落不明。他向城主佐夫洛报告说,他们在路多河上游的“十字泉”一带发现了六个人的尸体,作为证据,他带回了六人佩戴的短剑。六把短剑上都刻有七芒星的纹章,且分别刻着从“Ⅰ”到“Ⅵ”的数字,因此能够确定那些尸体就是失踪的白色骑士团成员。他最后还说,六具尸体都被割去了头颅,现在,这些尸体都被暂时存放在附近一个民家的仓库里,他们已经说好之后再去那里运回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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