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诊断出长了一颗肿瘤,医生说她少则半年,最多也就只能再活一年了。因为发现得太晚,而且从肿瘤扩散的规模来看,无法实施手术,所以就算她明天忽然死了都不是没有可能。如果仅仅诊断还不够真实的话,那么每当撕裂般的头痛向她袭来,君代就会确信她行将入土。现在,她用药物抑制着头痛。医生主张住院治疗,但她拒绝了。
君代没有双亲,父母都因为疾病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她被亲戚收养长大,在学校一直念书直到高中毕业,因为体质虚弱,既没有升学也没有就职,就这样过着孤独的日子。发现这座离家不远的图书馆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我是不会轻易流泪的。”
君代面无表情地说着。
“是这样啊?我可是打算待你临死时陪着你一起哭泣呢。你连哭都不肯哭出来,那又岂能让你死呢。”
“无聊,别说这些了。”
君代苦笑着,告别了雾冷。
经过微暗的图书馆大厅时,她跟歌未歌擦身而过。歌未歌是这图书馆的另一名管理员。“最尽头的图书馆”共有两名管理员。此外就是馆长和财团法人派过来的几位事务员了。
“啊,君代小妹,再见啦。雾冷君还在吧?”
歌未歌一脸匆忙地说着。
“还在的吧。”
“这样啊,那就好。我落东西了。”
歌未歌兴冲冲地一路小跑着向前台赶去,后脑勺的小马尾也兴冲冲地甩动着。她总是给人一种匆匆忙忙的感觉。又或许是她偶有的那几次匆忙都恰巧被撞见了吧。
君代整了整肩上的背包,向玄关走去。她还在想着树徒跟她说的那些关于轮回转世的事情。窗子的另一头,已然是白雪皑皑的世界。
这里是“最尽头的图书馆”,宛如世界尽头的……
2章
第二天,君代为了还书,再次来到了图书馆。她站在玄关的垫毯上,蹬着脚抖落沾在靴上的雪粒。馆内热闹的声音远远传来,是笑声。对“最尽头的图书馆”而言,有几件事物是极不相称的,其中之一便是笑声。尽管如此,君代却被笑声感染,心情很自然地愉快起来。
大厅里照常空无一人。被排成人字形的沙发同样空着。穿过大厅走向前台,才发现那里倒是人口充足、一反冷清的常态。除了雾冷和歌未歌这两个工作人员,美希也在。
美希上半身靠在前台,双手托腮,跟两个管理员聊得不亦乐乎。刚才的笑声似乎正是这两个女生发出的。君代一走过去,美希就“呀”的一声,扬手唤她过来。君代微笑着说了声“早上好”。
“美希姐,今天学校放假?”
“大学啊,就是个我一天到晚想翘课的地方。”
“大学里,有意思吗?”
“有意思才怪。”
“那你为何还要去?”
“我可没去噢。”
“啊,是这样啊。”(笑)
“这个要还了是吗?”雾冷从君代手中接过了书,“歌未歌,给这书盖上还书戳。”
“印戳在哪里啊?”
“在你面前。”
雾冷指了指前台的桌面。
“歌未歌同志还真是健忘的典范,”美希坏笑道,“我看,迟早会连她是谁都忘掉的。”
可惜,面对着美希的调侃,歌未歌只是专注于还书的工作,没有一丝回应。
“不用急着还啦,呵呵。”
君代从歌未歌手中接过了图书证,上面歪歪斜斜地被按上了指示着还书日期的印戳。美希马上不死心地进一步取笑起歌未歌来,这下终于把她羞得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歌未歌、美希和雾冷,他们都是君代的朋友。如果她选择了在医院里终了此生的话,恐怕就根本不可能跟这样的朋友相识了吧。
“歌未歌姐,你昨天忘记拿走的是雨伞吧?”
君代有点怯怯地问道。
“是哦。你怎么知道的?”
“不好意思,”君代说着把昨天雾冷借给她的雨伞交了出来,“这伞是歌未歌姐的呢。昨天雾冷先生把它借给我了,我也没怎么看就撑回家了。到家一看,才发现伞柄上工工整整地刻着歌未歌姐的名字呢。”
“呜呜呜——我啊,昨天到家时满身都是雪了。”
“在大厅碰见时,你没注意到我拿的是你那把伞?”
“嗯,完全没注意到。”
“自作主张就把伞借出去的雾冷先生最坏了。”
美希伸出手指指向了雾冷。
“是老爱落东西的歌未歌自己不好啦。”
“果然还是我自作孽啊——”
歌未歌一脸哀怨地垂下了肩膀。君代把伞塞到她手里,再次道了歉。歌未歌马上就恢复了精神,把伞放回到前台下。
“对了对了,那个帅哥哥是谁啊,君代?”
美希一脸好奇笑眯眯地问道。
“啊,你说谁?”
“刚才有个陌生男人向我们打听你噢。他问我‘君代小姐还没有来吗’,我想也没想就回答了‘不知道哎’,现在想想真该找个更像样点的回答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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