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至今为止所经历的过去,都是为了维持世界的平衡而生出的混沌吗?”雾冷或然问道,“你不止一次地说过。无序必须要多于秩序才行。也就是说,那就是所谓的命运?”
“别用命运这个词啦,我无所谓的无序,是一种能够逆命运而行的力量,一种非常美丽的力量噢。它强大到足以与所谓的秩序——这个严守规则、井井有条的、被整合了的世界相抗衡。那才是我所说的无序。为了对抗鼓吹着注定的‘名为命运的秩序’人们总是竭尽全力。正因为这样,无序才是必须要比有序更多才行。”
“闭嘴!”树徒嘶叫着,“一切早已注定,没有别的可能。那才是世界,才是我们对人生!难道不是吗?”
“可悲啊可悲。你被佐洛夫洗了脑了。也不对啊,你自己不就是佐夫洛来着?”
“我们会一直一直轮回下去。相互残杀着轮回下去!”
树徒将手中的短剑劈头盖脸的掷向了SNOWY。短剑在空中翻转着划出了一条弧线,直指SNOWY的鼻尖。SNOWY大惊失色地跌倒在地,慌乱之中扣下了扳机,于是朝上的枪口把子弹送进了天花板。尖利的枪声响起,开枪人自己别吓的发出了惨叫。
短剑以极高的加速度刺进了沙发附近的墙壁。
“你们以为我会怕死吗?如果注定轮回转世,死有何惧!”
树徒嘶喊着,抓起了落在地上的长剑。他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不停挥舞着沉重的长剑,向着君代步步逼近。
君代就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白兔,圆睁着双眼却无力逃跑。
“SNOWY,开枪!”
雾冷喊道。
“知道了啦。”
SNOWY对着树徒的后背开了一枪。子弹大大地偏离了方向。
而树徒却逼到了君代跟前。无论他是何等的力不从心,只要长剑晖咯,君代总是必死无疑。这位可怜的公主,今天同死神几次擦肩,直到现在都依旧逃不出死亡的阴影。
枪声再次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树徒的惨叫。他倒在了与君代相隔咫尺的地方,趴在地上,再也无力动弹。他的背上,被子弹开出了一个红黑色的空洞。
开枪的人不是SNOWY,而是一位站在大厅入口的老人。君代记得,他是最常光顾图书馆的客人之一,那位总是戴着浅茶色眼镜的老先生。他和其他老人一样满头银发,但那只高高的鹰钩鼻,再加上白得醒目的皮肤,早已充分说明了他的与众不同。老人握枪的姿势,流露着超越年龄的强健与敏锐。他手中的枪,与snowy用的那把枪简直如出一撤,老人摘下了眼睛。一对深坠的蓝眼睛。
“少……尉……先……生。”
snowy对着老人唤道。
“让我等得够久的啊。这个时刻。”这位被叫做少尉的老先生说着流利的日语,“我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很快就该有一百岁了吧,虽然也许还看不出来这个岁数吧,呵呵,用snowy的话来说,或许我本人正是一个无序的存在吧。不,应该叫做反秩序才对。在前线浴血奋战那会儿,我才二十六岁。这支枪也是当时的东西。我趁着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混乱局势,跟这支老家伙一起来到了日本。”
老人的身后,站着另一名图书管理员,歌未歌。也许因为赶路匆忙,她的双颊泛着红潮。
“我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这位老先生,说什么也要我带他到这里来——”
说罢,歌未歌又转身离开了图书馆,寻找公共电话报警去了。
“我已经彻底没力气了。”
老人说着,弯腰曲背地走到沙发边上,慢慢坐了下来。虽说老人的走姿仍然堪称硬朗,君代却怎么也想不通,他他哪里来的力气扣动扳机。看着老人的身影的君代心中荡起了无名的波澜。他曾是她最重要的人。玛莉的脑海中,沉睡的记忆正慢慢苏醒。
轮回转世……雷因……短剑……玛莉……
“往后就得靠你了。”
“我懂,”面对老人的请求,雾冷给出了肯定地回答,“重复——我和树徒一样,拥有着‘列外’。在两次世界大战的炮火中幸存下来的我,远渡重洋定居日本,只是要等待今天的到来。我担心自己日渐衰老,会变得连扳机也扣不动,故而甜甜锻炼不懈。另一方面,我养成了泡图书馆的习惯。这里成了我每日必来的地方,万一错过今天我想我会含恨而终。所以今天,当我确信树徒没有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我意识到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雾冷看着靠在沙发上的老人,静静诉说着应该是属于那位老人的记忆。老人闭着眼睛,身体贴在沙发靠背上,一动不动。
“我已经活的太久了,就这样靠在沙发上咽了气也说不定。然后我将转世轮回,变成又一个雾冷。”
“雾冷先生。”
君代抱住了雾冷、
“都想起来了吗?”
“嗯,”君代把脸靠在雾冷的胸前,“可是一九一六年的时候,snowy不是被佐夫洛杀死了吗?”
“别随随便便就把人家说成死人啦,”snowy抱着手臂得意洋洋地说着,“虽说当时是倒挂在了树下,可我一直活的好好的呢,还自己准备了一个活扣缠在腰上,扮演尸体可是我英明决断下的辛苦成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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