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
『他经营一间营造厂,名叫最上组,在我眼中他是名战犯。他在战争期间与军队同流合污,赚了笔大钱。战争结束后,又用不正当的手段从军队中批发缺乏的物质,现在又与驻日美军勾结,正想好好捞一笔……』
最上久不停地数落他哥哥,也许有点内疚,便急忙改变话题。
『啊!我们不谈这个,毕竟我哥哥是在做生意,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拗不过我叔叔早川先生,他找到日本第一的纹身美人,事情就是这样了。』
说完就若无其事的伸出左手小指头。
『也许是真正的美女,但我没什么兴趣,她叫野村绢枝。父亲就是纹身师雕安,听说背上纹的是大蛇丸。还有她这个人既没教养又趣味浅薄,只要和她谈一小时就会受不了。』
研三想起刚才那个女人,她会是野村绢枝吗?内心突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还年轻吗?』
『当然年轻,才二十几岁,正好是女人一朵花的时候,听说十八岁的时候就失去贞操,纹身大概有五六年的时间了,你是医生应该知道渗入体中的色素,时间一久就会被吸收或是有移动的现象,那么纹身就会变得模糊不清或褪色。现在这个女人正值盛年,所以不论是皮肤或是纹身都是最美丽的时候。不过,我哥哥也真是的,竟然让她在这种场合裸露身体,虽是无血缘之人,唉?我真不了解我哥哥。』
『她是不是暴露狂?』
『说不定哦!生来是纹身师的女儿,又在那种环境长大,可能有点心理变态吧!认为纹身就是她的衣服,所以裸体不一定就是裸体。当然,一开始在我们面前是文静的,穿上衣服,稍微有点风尘女郎的味道。原本我也不敢想像有如此大胆的女性,最初看到她的双手时,我真是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是那个女的,不会错的。研三直觉地认为,好像不需要任何理由,是命中注定的吧!他竟然卷进野村绢枝的离奇杀人事件中。
『久,我还以为你到哪里去了?』
走过来的是一位浓眉而且肥胖的白衣男人。
每一个人都应该这样,拍打肚子,豪爽地笑着,而且拥有英雄般的身体;但是这个人却完全相反,看起来略带神经质,神色也十分黯然。
他知道别人嘲笑他为暴发户,虽然如此,他是不能一笑置之的,显然度量不够大;但是手上戴的蒲鉾②型金戒指及身上的有链挂表和他的人却不太相称。
跟随在背后的是个看起来非常狡猾的四十左右的男人,他的脸稍低下,又不时地向上翻弄眼珠看别人,样子十分怯懦,又像是个好色之徒。
『啊!哥哥。』
刚才不断地说哥哥坏话,现在反而有一点不好意思。
『你知道绢枝在那里吗?』
『我不知道……』
『会场都准备好了,到哪里去呢?』
『会不会害羞……』
『怎么会呢?本来就是她自己要来的。』
看见哥哥不高兴的样子,最上久靠在哥哥耳朵旁小声的说了几句话,突然最上久的哥哥脸上露出笑容,很有礼貌地对研三点头。
『哦,那样吗?因为我不知道,所以对你有所失礼,我是最上竹藏,从前我弟弟受到你许多关照。』
『唉?哪里,我才是。』
『听说你是警务处松下搜查课长的弟弟,我对令兄仰慕已久,正希望有机会能和他见面,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若不是和人有约,倒是希望能和你吃个饭,我想改天好了,不知你何时有空?』
想要射将不如先射马——研三苦笑着,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想要借着自己和哥哥的关系,约在警务处经济部门见面。
『非常谢谢你,我的酒量不太好。』
其实研三的酒量是不输人的;但为了避免瓜田李下的嫌疑,最好拒绝。
『唉呀!不要那样讲,我想你还可以喝。』
『怎么说我也是大学研究室的医生啊!』
『我本来就喜欢这样热闹的事,而且深受早川博士的影响,无论如何,下一次我要好好请教研三先生,我的家人也做不花钱的玩耍,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刚才我听到很多人在谈论谁得第一的事。』
『哈哈哈!说不定会有黑马出现。』
竹藏用下巴示意,一起来的人立刻点头,并拿出名片。
『我是最上组的经理,名叫稻泽义雄,请多指教。』
『哪里。』
『你和令兄住在一起吗?』
『不,我住在大学的研究室里,没有新娘会来的。』
『哪里的话,是你眼光太高。』
研三觉得对方是个讨厌的人,虽说不出来任何理由,但第一印象就非常恶劣。改天吧!——很有礼貌的打个招呼,然后走向会场。
研三看到那个背影,不由得大吃一惊,最上竹藏的背影和正面看来完全不一样。
一般来说,人的影子比较淡;但是最上竹藏的背影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寂寞感。不论是在中国,还是南方,研三以一个军医的身份看过几个人有这样的背影,这是无庸说明道理的,是一种死相,不管精神多么抖擞,横在士兵面前的除了敌人的子弹以外别无他物。
会场大概有一百张榻榻米大,虽然面积不大,却苦无容身之地。人群中有一半是拥有白色肌肤的参观者,另一半则是彩色裸体的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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