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介安慰过发牢骚的研三,又回到正题。
『但是,有件事却很古怪。实力相当的人比赛下围棋、象棋,一局当中会有好几次各占优势的机会。这次案件也有同样的情形。第一次是早川博士拣到底片却置之不理,是不是没给博士识破圈套的机会呢?第二次是松下君难道没有对你提过自雷也出现的事吗?这两点都是破案的机会。』
『不巧,两个机会都给溜掉了……我和弟弟各自犯了一次错。论罪应该是同罪吧!幸好,神津先生及时相助,我不顾面子请求大力支援,总算把握了第三次破案的机会。』
『以我来说,能够意外地有所帮助,实在很高兴。事实上,第三次命案,凶手并不像第一次及第二次犯案一样,事先经过周详的计划安排。另一方面,凶手大概也想到如果布置太周密,反而显得不自然吧!第一次杀人,他原本让人以为凶手是早川的计划破灭,所以杀常太郎,再次强调他杀人剥皮的罪嫌。为了这个缘故,他把死者有刺青的部分剥掉,然后弃尸而逃。利用汽车在横滨和现场之间往返,作成其间的不在场证明。他从横滨以全速回到涩谷,利用绢枝诱出常太郎并不困难。大概是假借自首的名义,要他一道去。不过这次无论如何,绢枝要露脸,经过几番考虑,只好用绷带包扎手腕,让人联想到纲手公主的刺青。诱出常太郎以后,用氰酸钾毒死,再把尸体用汽车运到代代木的第二现场,把刺青的皮肤剥掉,然后弃尸赶回横滨,制造成不在场证明。当然,这样对最上久来说,并不完整可靠。可是这次早川先生的不在场更不完整了。这件案子终于实现了三相克的咒文。蛇吞了蛙。』
所有的谜团都揭开了。所有的秘密,也都露出真面目。哎!可是这件案子是何等的凄惨、令人鼻酸呢!三兄妹残杀事件——真是一幅令人惨不忍睹的地狱图。
『松下先生,你错过了一件相当可惜的事。当初你发现密室的自来水、电灯等问题,看出凶手并无意藏匿尸体,实在是很高明的见解。可是往后如果再继续追究凶手为什么反而刻意暴露尸体的原因,也许当时就可以查出真相了。至予扎绷带这一点也是同样的道理,如果那个女人是绢枝,她的手肘以下一点都没有刺青,根本用不着扎绷带。要隐藏的反而露出表面,要暴露的,反而藏匿起来。这就是凶手在案件中一再重复的伎俩——心理的密室。』
『神津先生,你这么说实在是太抬举我了。像我这种凡夫俗子,实在是情非得已。』
松下课长露出当天初见的笑容。
『可是,你怎么能够切中河畑京子的要害来质问她呢?』
『我也实在不愿意扯那种谎话。』
恭介苦笑着答道。
『不过,你不妨看一看松下君对这件案子所作的备忘录。那天所有人物的行动都条列出来。和证人有利害关系,而且在那段时间有不在场证明的只有最上久一个人。除此之外,其他的人都是间接的……由和他没有利害关系的人提出不在场证明。对这一点,我一开始就觉得很可疑。昨天早上来这里之前,我到东京剧场去,询问服务生,那天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结果和河畑京子说的一样,第二幕和第三幕之间,有人从三楼的窗户跳楼自杀。证明她的确去了东京剧场。如果只是看新闻或是风声,哪里说得出正确时间。不过,最上久应该没到东京剧场,我认为以京子的个性来说,最上久托她证明不在场,是不可能把门票送人、一道去看戏的。到这里是我的推理,以后是我的恐吓。买的门票是靠在走道旁的两个连座,谁都会挑那个最靠走道的位置坐,这是人之常情。一旦她心理产生动摇,一波就会生出万波来。而他当天的服装,可能老早就串通好的,不过被我这么一盘问,以女人来说,大概都无法坚持己见。最后致命的一击——对女性来说,自己所爱的男人并不爱自己,没有比这个打击更叫人难受了。
『但是,追问京子并不是我的目的。我不过是用这个方法,给最上久心理一大痛击。他一旦知道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崩溃瓦解,一定会拼命采取最后的手段——这一点我大概可以想象得到。
『知道他最后的秘密的,只有绢枝一人。如果绢枝没有被人发现,没有直接的证据,要把他送上断头台处死,就比登天还难。而且被认为已死的绢枝,死在自己的手里,也没有人会怀疑她的死亡。』
『哦!昨天晚上他把绢枝叫到实验室,就是想杀她灭口,然后处理得神不知鬼不觉。』
『一点都不错。这是他最后的绝招。不过绢枝不愧是非常了解最上久的人。这个生死关头,她反倒利用托给松下君的照片,然后事先把事情的真相统统写在信上寄给某人。这么一来,自己如果没回来,那封信就会送到警视厅。一旦调查密信和照片,最上久的罪行就会被一一揭发出来。这是绢枝最后的一张王牌。』
纲手公主——这么一张照片,居然扮演了悚慄恐怖的角色——最初是使珠枝的尸体让人误认为绢枝的有力武器,后来反而变成常太郎识破真相的证据,最后更变成绢枝要挟最上久的护身符。一波三折,任谁都意料不到。
『神津先生,非常的感激。托您的福,整件案子已经真相大白。不过我还有点不解,绢枝为什么要装作自己被杀,和最上久共同谋杀害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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