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抑制兴奋,弥生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雅子从驾驶席上注视着弥生水灵灵的大眼睛。
“喂,我像你说的那样吗?”
“有点吧。”
“我说,雅子。更重要的是小猫怎么办。孩子们吵吵闹闹的,真没办法呀。”
“它会回来的。”
但是,弥生看似有把握地摇摇头,又重复一遍。
“真难办呀,怎么办呢?”
雅子发动汽车后加速,一转眼就把弥生的家抛在了身后。跑了一会儿,才想起装在后备厢中的健司的尸体。万一遇到盘问,所有的事会完全暴露。如果发生追尾事故,那就全完了。这样一想,她尽量想让自己自然、慎重地驾驶,可是,仿佛被什么人追赶似的,她却不由自主地全速在深夜的大道上飞驰。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追赶她的就是装在后备厢中不能动弹的“物体”,她只有不断地对自己说:“要沉着。”
终于到达工厂的停车场,邦子的高尔夫车已经斜着停在规定的位置上了。可能是因为赶时间,邦子已经进去了。雅子走出车外,点上一根烟,环视四周。不知何故,唯独今晚上,既没有油炸食品的气味,也没有令人不快的排气气体的气味,或许因自己也太兴奋的缘故吧。
雅子绕到花冠车后面,盯着后备厢。这里面放着尸体,明天才能处理。现在,自己做了从未曾想象过的事。雅子想,自己平凡的人生的未来,将会因此而完全难以预测。这样一想,她完全理解了弥生的心态。
雅子再一次确认后备厢是否锁好后,手指夹着烟,向漆黑的小路走去。时间已经不多了。今晚的举动千万不能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在匆匆忙忙地走到废弃的工厂旁边时,突然,她被从左侧的黑暗中窜出的一个头戴便帽的男子抓住手腕。雅子大吃一惊,她已彻底忘记了流氓骚扰的传闻。
对于这突发事件,雅子没来得及喊一声,就被那男子用力地拖到路旁废弃工厂的屋檐下。
“放开我!”
好容易才发出的喊声像要撕裂夜空一般尖锐。男子急忙用右手堵住雅子的嘴,想把她摁倒在繁茂的草丛中。但是,由于雅子个头高,肩膀挡了一下,男子的手的位置从嘴边稍稍错位。雅子趁机边挥舞手包边挣扎,想从捂住自己嘴的男子的手中挣脱出来。但是,左手腕却被紧紧抓住,眼看着要被拽倒。这个男人不像邦子说的那样是个大个子男人,但健壮浑圆的身体散发出一股香料味。
“你不要找我这种老太婆嘛,年轻的姑娘不是多得很吗?”
雅子大声斥责,她感到抓住自己左手腕的男子的手在犹豫。雅子确信,这个男子是认识自己的本厂男工,她挣脱男子,想往路边跑。男子急忙迂回堵截,想把雅子追赶到荒地的边上。的确,这一带有覆盖臭水的暗渠。记得有不少水泥盖上有小窟窿,可不能掉到窟窿里。雅子一边小心翼翼地在草丛中确保落脚点,一边拼命地瞅那男子的脸。虽然面孔不熟悉,但在蓝色月光模糊的照射下,一晃便瞅见了便帽下的黑眼珠。
“你,是宫森吧?”
本来是瞎猜地问了一句,但是,这男子却惊愕地看着雅子。
“你叫宫森和雄吧?”雅子叮问道,“我对谁也不说,快放过我。今天我不想迟到。约个时间再见面。决不骗你。”
那男子大吃一惊,屏住气,意想不到地听了雅子一席话,陷人沉思。雅子进一步说道:“我求你了,今天你放过我,以后我们两个人约会。”
于是,男子用带有乡音的日语回答,听声音雅子肯定这个男人是宫森。
“当真?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就在这里。”
“几点?”
“九点。”
男子不作声,却冷不丁地抱紧雅子,把嘴唇凑了过来,雅子被坚硬的岩石般的身体压住,难以喘息。雅子用力挣扎,两个人的腿不由自主地接触到工厂卡车入口处生锈的卷帘式铁门,发出很大的声音。男子因响声而大吃一惊,停止了动作,窥视周围。趁此机会,雅子把那男子撞倒,捡起手包,急忙翻过身来。她的脚碰到滚落在地上的易拉罐,差点被绊倒,她生气地骂了句:“你找更年轻的姑娘玩去吧。”
男子两手无力地下垂,茫然若失。雅子用手指擦拭有男子唾液的嘴唇,然后用双手扒开高高的浓密的草丛。
“明天我等你。”
雅子听到男子在身后低声恳求,用脚探索着盖在暗渠上的水泥盖,向着路边拼命跑起来。想不到,一直很谨慎的自己今天竟然会遭到袭击,气愤和懊悔交织在一起,感到浑身充满一种久违的无比的愤怒。想不到色狼竟然是宫森和雄。更令人气愤的是,昨天还曾和他简单地打过招呼。
雅子一边用手梳理凌乱的头发,一边急匆匆登上盒饭工厂的二楼,卫生监督员驹田正想撤岗。
“早上好!”
听到气喘吁吁的雅子的声音,驹田转过身吃惊地催促道:“快点,你是最后一个了。”
驹田在雅子背后,用除尘滚子推了一下后,好奇地笑了。
“你做什么来着,身上沾着草和土。”
“刚才,慌慌张张地跌倒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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