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子在这里早就住够了。但是,从姘夫哲也和自己的收人情况看,目前,也只能住在这里。邦子想变成一个不同的女人,在不同的场所与不同的男人过着不同的生活。当然,所谓的不同,应该是各方面都是一流的。自己注重档次,老是做那些不现实的美梦,是不是神经有毛病呢?
邦子把高尔夫车停在公寓停车场指定车位里。周围停的车都是轻型汽车或是国产大众小汽车。为自己的车感到自豪的邦子下意识地猛地用劲关上了车门。她想,说不定有人会因此而注意自己呢?但是,她也知道,这样做,如果有人责备,会陷入被迫向人道歉的窘境。即使当场被人瞧不起,也必须活得潇洒才行。
坐上撒满印刷品的电梯,啪嗒啪嗒地穿过因堆放着三轮车及生活协会的泡沫苯乙烯箱等而乱糟糟的走廊,来到五层自己家门口,打开房门,进入昏暗的室内,从里屋传来动物似的鼾声。因已习以为常,她并不在意。邦子从门外取下早报,放在通过邮购买来的餐桌上。
除电视栏目以外,邦子从未看过新闻等内容。即使姘夫哲也,也只看三版的报道及体育栏目。因觉得太浪费,一度曾想停订,但广告内容难以割舍。邦子从大量的不动产广告中取出登有招聘女工信息的广告放在旁边,打算以后有功夫再仔细阅读。
室内闷热异常。邦子打开空调,又打开冰箱。这样空腹恐怕难以入睡。可是冰箱里一无所有。昨晚,在自选商场里买的土豆色拉和饭团明明都放在里面了。
肯定是哲也吃了,竟连个招呼都不打。
气鼓鼓的邦子用力打开一罐啤酒,边喝边打开快餐点心袋。然后打开电视机,调到清晨的大型综艺节目频道,以便能快点欣赏演艺界的丑闻,并等待进入梦乡。
“烦死人了!把声音调小点!”
哲也从屋里吼道。
“什么?反正你已经到了起床的时候了。”
“还有十几分钟呢。那好吧!”
不知什么东西飞过来,打在邦子的胳膊上。原来是个打火机,被击中的地方立刻变红了。邦子抓起打火机怒气冲冲地站到哲也的床旁。
“你这个混蛋,你不知道我已经累瘫了吗?”
“你说什么?”哲也脸上露出一丝怯意,“我不也是很累吗?”
“所以,你就认为该扔这个打我吗?”
邦子用打火机点着火,伸到哲也的眼前。
“快把火灭掉。”
哲也用手一拨,打火机滚落在榻榻米上。邦子顺势从后面猛击哲也的手。
“你想干什么?我的手快断了。哎哟,看看这,你……你别闹了,大清早的。”
“讨厌,你!你把我的色拉吃了吧?”
“你就用这种口气质问我?总是盛气凌人的。”
比邦子的身体小一圈、瘦小、虚弱的哲也很厌烦地锁紧眉头。前年,哲也终于找了份来往于各医院推销药品的工作,把披肩发剪短了,所以更加显现出一副穷酸相,邦子一点也不喜欢。在涩谷繁华街道游荡时的哲也,虽傻里傻气的,但外表尚可。邦子在涩谷的游乐中心工作时,两人认识了。当时的邦子比现在瘦得多,像哲也这样的男人还是比较容易上钩的。正是因为那时用信用贷款大量购买服装及装饰品,现在才不得不过着火烧屁股的紧巴巴的日子。
“是你吃的吧?老老实实承认,给我赔礼!”
邦子冷不丁地骑到躺在床上盖着毛巾被的哲也身上。邦子肥胖的身躯压得哲也发出求饶的悲鸣。
“我不是说你快下来吗?”
“说!你要老老实实承认,我就饶你!”
“是我吃的,对不起啦。不过我回家一看,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啊。”
“你不会自己买?”
“我记住了。”
哲也刚把头扭向一边,邦子立刻把手伸向他的胯间。那个东西软软的。
“你怎么阳痿了!早晨能不上班吗?”
“快下来!”哲也用一种好像极不耐烦的口吻说道,“请你快下来!你太重了!你,自己知道自己有多重吧。”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邦子用大腿夹紧哲也细长的脖子。哲也道歉地只说了声“对不起”就说不出话来了。
“哼。”邦子气哼哼地从哲也的身上爬下来。她对最近与哲也的性生活感到非常失望。他虽比自己还年轻,但却是个无用的家伙。
邦子怒气冲冲地回到中厅,看到哲也慢腾腾地抬起上身。
“啊,我要迟到了。”
“你还知道迟到啊。”邦子不理睬他,掏出一根烟点上火。
只穿T 恤衫和运动短裤的哲也走了出来,用手摩挲了一下脖子,从邦子放在桌子上的薄荷烟中抽出一根。
“不要吸我的烟!”
“不就一枝吗?行吧?我的已经抽光了。”
“那好吧,一根二十元。”说着,邦子伸出手来。
对于她这种并非是开玩笑的语气,哲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邦子连头也不回,开始专心看电视。
十五分钟后,哲也默默地走出家门,邦子在比自己瘦小的“偶人”睡过的床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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