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嘉妮丝,在说……
嘉妮丝看上去努力在为下面的发言作好准备。她直视着伊娃。
"听着,伊娃,"她舔了舔嘴唇,用怜悯的口吻说。嘉妮丝有一张大嘴,不过这无损她漂亮的脸孔。"我们知道你没干,当然。"
她的口气里有种孤注一掷的抱歉,可她不敢再看伊娃的眼睛了。
"那他们为什么要--"伊莱娜开口说。
"怀疑--"本舅舅帮她接话。
"都一样,"嘉妮丝盯着壁炉架上的镜子继续说,"那天晚上你没有出去对吧?你没有……满身是血的回来吧?兜里还有一把这个房子的钥匙?还有一片……那个鼻烟壶上的碎片沾在你的睡袍上?这些都不是真的,对吧?"
茶室里原本善意的气氛忽然无力起来。只有那只狗的喉咙里发出乞食的咕噜声。伊莱娜·劳斯缓缓摸索着一只眼镜盒;随后掏出一副无框的夹鼻眼镜戴上,把他们一个一个看过来。她的嘴还没合拢。
"这是真的,嘉妮丝?"她紧张地说。
"我所说的这些,"嘉妮丝回答道,"是从警察大人那里听来的。而且我确信!"众人开始七嘴八舌起来,而她还在坚持。
本·菲利普斯舅舅掸掉膝盖上的蛋糕屑,又开始心不在焉地捏小猎犬的耳朵,最后照例把手伸进口袋去找烟斗。他紧皱的额头和温柔的冰蓝色眼睛里无不透露出忧虑和不安,想藏也藏不住。
"当时我在东永饭店,"嘉妮丝解释说,"在喝酒。"
"嘉妮丝,亲爱的,"伊莱娜机械的说。"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去那种--"
"我偷听到格伦跟一个大夫在说话,一个犯罪心理学方面的牛人。他是英国人:我是说那个医生,不是格伦;我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他的照片。格伦说那天晚上伊娃浑身是血的回家,身上还粘了一片鼻烟壶的碎片。"
嘉妮丝还是谁都没在看。震惊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恐惧来了。
"他说他们有两个证人,伊维特和塞莱丝汀,她俩看见她了。警方拿到了她的睡衣;上面有血……"
伊娃·奈尔僵硬地靠在椅背上。她瞪着嘉妮丝,却好像并没有看见她。伊娃想要大声笑出来,一直笑下去,直到她脑海里不详的邪恶的噪音统统消失。
指控她谋杀!这本来应该很好笑吧,如果没有在她的心上给出重重一击的话。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好笑的。但是关于那"一片鼻烟壶的碎片"的不可思议的部分--那个让她在丑陋荒谬中头晕目眩的部分--一点也不好笑。这一定是个误会,要不然就是想要把她逼到墙角进而置她于死地的恶意。当然,她对自己说,她没有必要害怕警察。关于指控她杀了可怜年老的劳斯爸爸的不实之词,肯定能被轻易推翻。无论如何她都可以解释有关内德·阿特伍德的事情,而且他也能出来作证。
他应该可以证明她没有谋杀任何人。但是要解释内德的事……
"这是我所听过得最荒谬的事情!"她大声说。"至少,请先让我喘口气!"
"那不是真的,对吧?"嘉妮丝还在坚持。
伊娃作了个激烈的表示。
"当然不是真的!"伊娃说。"那只是--"
一种绝望的犹豫攫住了她。她的声音在颤抖,那颤抖清晰可闻,仿佛生出些多余的解释。
"不,当然不是真的了,"本舅舅坚定地说。他随后清了清喉咙。
"那么为什么,"嘉妮丝坚持道,"你要说'那只是'?"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最开始你说得没问题,"嘉妮丝说,"然后你咬了一下嘴唇,眼神也不对了,最后你加的那句'那只是'更让人觉得好像真有些什么似的。"
(哦,老天,这要让我怎么说呢?)
"全部都不是真的,对不对?"嘉妮丝穷追不舍。"不可能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可能吗?"
"那是当然,"本舅舅观察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喉咙,不情愿地说,"看看那姑娘怎么说。"
三双善良毫无恶意的眼睛一起转了过来,锁定在伊娃身上。有一秒钟的时间她觉得简直喘不过气来。
现实来得虽说有些慢,却还是确定无疑地来了。所有这些,不是谎言就是误会,或者更糟的,比如那个"鼻烟壶的碎片",在她的脑海中来回飞舞,一副撩人又令人恐惧的姿态。然而其中有一些,的确是事实,警察能证明。否认这些事实一点好处也没有。
"告诉我,"伊娃努力试探地说,"诚实的说,你们,包括所有人在内,是否真的认为我,曾经想要去……呃,伤害……他,有人这么想吗?"
"不,亲爱的,当然不,"伊莱娜安慰她说。她那双近视眼的目光变得更加恳切了。"只要告诉我们那些都不是事实就好。我们只想要听这个。"
"伊娃,"嘉妮丝冷静地说,"在你遇见托比之前你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自她踏进这个房子以来,这是第一次她被问到有关个人生活的问题。
"嗨,真的,嘉妮丝!"伊莱娜反对道,而且变得更加大惊小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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