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医生,那可再简单不过了。"格伦先生从肩膀上冲着伊娃的房子做了个手势,变得兴奋起来,"不过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拜会一下奈尔女士?"
德莫特没转过神来。
"莫里斯爵士是不是习惯晚上把窗帘拉下来?"
"我想是吧。天气很热。"
"如此说来,凶手还真是冒着致命的风险啊?"
"什么?"
"冒着被看见的风险呗,"德莫特指出,"从街这边其他任何一座房子上层的窗户都能看到他。"
"我可不这么想?"
"为什么?"
格伦先生耸了耸那对精良衣料裹着的肩膀:
"属于我们这个美丽城镇的季节已经结束了。现在这些别墅几乎都空空如也。你注意到这整条街是多么萧条了吧?"
"那又怎样?"
"奈尔女士的房子两侧的别墅都无人居住。我们调查得脸都发绿了,才对这一点确定无疑。唯一有可能看见些什么的,就是奈尔女士自己。但是,即便是退一万步说,奈尔女士并非凶手,她也仍然帮不上忙。她似乎有把窗帘拉上的--你们称之为'癖好'。"
德莫特把帽沿往下拉了拉。
"朋友,我可不太看好你这些证据。"
"呃呵?"
"比如说吧,强加给奈尔女士的所谓动机实属无稽之谈。我来给你证明。"
但他言止于此。格伦先生兴趣陡增,忙环视左右以确信无人偷听。他发现有人从赌场大道那方向沿人行道走来,连忙抓住同伴的胳膊,将德莫特推进伊娃的别墅的铁门内,把门关上。
"先生,"他低声言道,"那是霍拉提沃·劳斯先生本人,毫无疑问,他此来也是为了和奈尔女士见面。要是我们想从她那儿捞到好处,非得捷足先登不可。"
"但是--"
"拜托,别停下来看劳斯先生。老天,他够普通的了。上去摁门铃吧。"
他们刚走上头两级石阶,还没来得及摁铃,门就突然在面前敞开了。
他们的出现委实令门里的人吃惊不小。两个女人站在昏暗的门口,其中一人的手握住门把。
德莫特心想,这两人之一必是伊维特·拉杜尔无疑。她体型较胖,长相鲜明,一头黑发,看去似乎和身后客厅的背景融为一体。惊愕过后,她的脸上霎时掠过一阵恶毒的满意之情,乌黑的小眼珠里浮现出光芒,但旋即又回归麻木的本来神态。不过令格伦先生的眉毛几乎上扬至发梢的,却是另外现身的那位二十多岁的女子。
"Tiens?"(译注:法语,意为"逮住了")他摘下帽子,以一种空洞的音调念叨着,"tiens, tiens, tiens?"
"您说什么,先生?"伊维特道。
"没什么,没什么。"
"这是我妹妹,先生,"伊维特平静地说,"她正要走呢。"
"A'voir(译注:法语,再见),亲爱的。"那姑娘说。
"A'voir,宝贝,"伊维特答道,声音中饱含暖意,"代我向妈妈问好。"
然后那姑娘便娉婷而出。
不难看出两人共有的家族特征,但姑娘给人的感觉却与伊维特截然不同。她身形苗条,仪态端庄;换而言之,时髦优雅。乌黑的大眼睛顾盼生辉,浅笑的嘴角微微上翘,传递出法国女人独有的惬意。当她得体地躲着你的时候,却又带着那么一丝轻佻。在周身香水味(可能用得稍微多了点儿)的烘托下,她仿佛像是从台阶上飘摇而下。
"普吕小姐。"格伦先生殷勤致意。
"先生。"那姑娘还施一礼,礼貌地侧身闪过,沿路离去。
"我们是来找奈尔女士的。"警察局长对伊维特说。
"抱歉,格伦先生,您应该去对面。奈尔女士正与劳斯一家饮茶。"
"多谢,小姐。"
"您太客气了,先生。"
伊维特脸上维持着平板的礼貌,但就在门关上的一瞬间,一种德莫特难以估摸的神情在她面部滑过--似乎是嘲笑。格伦先生注视着关上的门,用手杖的顶端叩了叩牙齿,戴上帽子。
"Tiens?"他咕哝道。"朋友,我有种感觉……"
"嗯?"
"刚才这一幕似乎有某种含义,但我未能参透。"
"我亦有同感。"德莫特同意。
"那两人似乎有所谋划,凭着干这行的直觉,我能嗅得出来。但我不想妄加揣测。"
"您认识那姑娘?"
"普吕小姐?噢,是的。"
"她……"
"是不是品行端正?你想说这个吗?"格伦先生突然咯咯笑了起来,"你们英国人总要先问这个!"他的头歪向一边,仔细考虑了这个问题。"是的,据我所知她的品行无可指摘。她在竖琴路开了一家花店,离我朋友维耶先生的古董店不远。"
"就是那个把鼻烟壶卖给莫里斯爵士的经销商?"
"是啊,但还没付款。"警察局长复又沉吟。"但这一点,"他抱怨着,做了个还不算太难看的鬼脸,"对我们毫无帮助。我们是来见奈尔女士的,而不是来研究普吕小姐为了什么、应不应该来见她姐姐的。我看我们直接到街对面去听听奈尔女士的说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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