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能原谅。
啊啊,对不起。
我觉得很抱歉。
请不要原谅我。
请一定不要原谅我。
我非常――幸福。
请原谅我在这种时候感到幸福。
哥哥――
哥哥会悲伤吗?
哥哥会不甘吗?
哥哥会厌恶吗?
哥哥会悲伤吗?
哥哥。
呐,哥哥。
我们到底是什么?
我们到底是怎样的人?
为什么我们――哥哥们。
我们兄妹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谁也没让我们选择。
谁也没让我们效仿。
死到底是怎样的?
杀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
刚才虽然同意了,不过果然还是无法彻底地、从角落到角落地完全认同。把手绑在后面就算了。把脚腕绑起来也就先以宽大之心原谅他。可是,将那两者连接起来到底算什么啊?别说自由行动了,连脊梁骨都在咯吱咯吱地响。这种情况就连爬着移动也做不到,光是乖乖地呆着就很痛苦了。
伊织感到自己一肚子怒气却无处发泄。
说得简单点就是非常生气。
「……先这样――再这么做的话―― 」
伊织使出全身力气,突然向下躺倒。这么做之后背上才觉得轻松了一点,她终于能喘口气了。但现在并不是喘气的时候。现在正面临着不能轻轻松松应付的事。
就比如――对。
对啊,莫非,这种状态下――能移动一定的距离。那么――如果能移动一定的距离的话――就能去隔壁房间确认了。
家人的尸体。
父亲。
母亲。
姐姐。
哥哥。
能用自己的眼睛――亲眼确认。
「……」
不过――最后,伊织还是放弃了。
首要的原因自然是背部的疼痛。而且,不仅如此――伊织突然觉得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意义。写日记可能还有些意义,不过读日记就不同了。即使读了日记,过去也不可能被篡改。既然早蕨薙真都这么说了,那就绝不可能还活着。并无任何道理,只要看到薙真――就能理解这个事实。那个――就是这样的东西。
所以伊织没有必要去确认。
没必要。
「……哎?」
必要――?
那是什么。
还真是――冷静的思考方式呢。
虽然夏河靖道的时候也是这样――那时也是没什么紧迫感,不过这次不同。和不太熟的同班同学不同,这可是自己家人的事啊。面对自己家人的事还说什么必要不必要――不管怎么说都太过无情了吧。
咦。
这是――出了什么差错吗。
我――好像有些奇怪吧?
我――变得有些奇怪了?
即使不是这样,也应该抱有一丝希望,而且倘若家人真的遭遇不测,紧急抢救的话也许还有救活的希望。
「可能性……希望吗。」
双识――零崎双识就是这样称呼伊织的。
其意义完全不明。
他到底想说什么,完全不明白。
他说的话伊织没几句能理解的。
不过至少不像是敌人。
姑且像是自己这边的人。
或许会帮助自己。
「但是我可不承认那是哥哥喔……」
讨厌这样的哥哥。
哥。
哥哥。
大哥。
怎样表达都一样。
「……咕!」
虽然仰起身子确实能减少背部的负担,不过摆出这个姿势的话脚上就会传来阵阵痛意。伊织本来就不是身体柔韧的类型――向前屈伸九十度,向后仰起十三度,这就是伊织柔软能力的极限了。如果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说不定还会因为全身的骨头过度疲劳而导致骨折。
「本来还有更应该认真考虑的事……为什么我一定要思考着大腿上的疼痛呢……」
即使叹气也无济于事。
实在没有办法的伊织只好倾斜着身体,使劲把重心朝上半身移动。这么做的话脚上的负担多少会减轻些吧。然而,从结论上来说这是很大的失败。
问题在于头。
头发出咯嗒一声。
非常令人讨厌的声音。
「呜咕,哦哦哦!」
伊织像被切断蹄腱的恐龙一样发出悲鸣,在起居室的地板上咕隆咕隆地翻滚着。当然她不可能有能够『咕隆咕隆地翻滚』的姿势。所以,手腕、脚、手掌和脚掌,背部和胸部,连头也再一次发出了咯吱咯吱――不,应该说是吱嘎吱嘎的声音。这世上存在着喜欢把猫扔在加热的铁板上然后看它在那上面跳舞的低级趣味者,而现在伊织的样子就让人联想到那只猫。
直到伊织的身体撞到墙上才终于停止了翻滚。如果这个状态再持续十秒,伊织可能就会真的骨折了。真是的,那个金属细工制品的绑法真不得了。不会是有什么脱出的诀窍吧? 还是说这橡皮带自身隐藏着什么秘密?
「呜――不管怎么说,伊织现在是危机临头了……」
伊织好不容易从自己造成的危机中生还了,她抬头看了眼自己撞到的墙――愕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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