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镜掉了哦。」
是更红的――深红的死。
咯吱的开门声。
接下来是――微弱的脚步声。
来了――伊织摆好架势。
至今为止那个自称是刃渡的男人已经三次来到这里(屋内?屋外?),每次来都只问两三个问题,然后就走了。看来刃渡在警惕着伊织是否有什么企图。当然,伊织并没有聪明到能想出从这里逃出去的方法。虽然伊织把它看成是和平谈判的机会,积极地说了不少话,但基本都被对方无视了。看来刃渡这个人在交流能力上有重大缺陷――伊织如此认定着。而且,现在不是悠闲地计较这种事的时候。不知自己被带来这里之后究竟过了多长时间,被吊着的手腕早就失去了知觉,甚至让人怀疑腕部以上是否已经坏死。另外还有很多更切实而直接的问题,比如肚子饿了,口渴了,以及想洗澡、想上厕所之类的女性的问题接踵而来。这种不人道的对待人质方式,决不符合南极条约。
脚步声停了下来。
好。伊织下定决心,这次要狠狠地说他一顿。
咻――听见切裂空气的声音,然后突然――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连感觉的时间都没有――伊织切实地体会到了地球引力。
说得更简单易懂一点就是,坠落了。
「呼,呼啊!?」
尽管是双脚先落地,毫无心理准备的伊织还是惨叫着狼狈地倒了下去,全身撞在地上。似乎也没被吊在多高的地方,冲击并不算大,只是眼睛被蒙住了,恐惧感是平时的三倍。
「哇,哇哇哇!」
慌忙地双手扶地。看来是绑住自己的绳子被切断了――同时,束缚着双手的橡皮带也被解开,双手能够自由活动。伊织混乱地用手摸索着四周,反射性的抓住在那里的『某样东西』,然后用另一只手把遮住眼睛的帽子拉回正常的位置。好,这样就能放心了。
「……」
看起来――这里只是间普通的预置装配式小屋。周围一片昏暗,即使是一直被蒙住的伊织的眼睛也能马上适应,而且四周空荡荡的,除了椅子之外什么都没有――就是这么一个不太宽敞的小屋。虽然有类似窗户的东西,不过已经被人从内侧钉上了木板,真是完美的密室。哎呀呀,怪不得这么闷热。伊织抬头望向天花板,那里横着几根看似坚固的房梁,自己刚才一定是被吊在那儿吧。
「果然是――这样呢。」
突如其来的话语。
伊织惊讶地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站在那里的是早蕨薙真。
身穿背离时代的和服,提着大长刀――早蕨刃渡的弟弟,以异常冰冷的眼神俯视着伊织。不,应该说是――对,和那时一样的。
怜悯的眼神。
「……你,你你,你是――」
不由得一步步后退。
突然发现脚腕上的束缚也被解开了。是薙真用大长刀帮我解开的吗?那个叫刃渡的男人又去了哪儿?而且,薙真在这里的话,双识呢?那个――那个变态的金属细工制品到底怎么样了?
「Mind Rendell先生的话,安然无恙哦。」
一边说着,薙真把外套敞开。胸前有一道光看着就令人恐惧的深深的伤口。虽然已经止血了,但即便是出于同情或怜悯也没法安慰对方说这是能够不留痕迹地复原的伤――再加上薙真本来就长得眉清目秀,更让人觉得这伤口丑陋得不堪入目。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是否仍然安然无恙我就不能保证了。因为――现在他正和一个不得了的家伙在一起呢。」
薙真的声音很冷淡。
与其说是冷淡,不如说是冰冷。
和哥哥,刃渡一样――冰冷的声音。
冰凉的,安静的。
「嗯,那个。」伊织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由于长时间被吊着,行动变得有些困难。
「薙,薙真先生――」
「被『敌人』称呼为先生可有些奇怪喔。」薙真勉强摆出一副苦笑的样子,「更何况――在你眼前的是把你家人杀光的凶手本人哪。」
像窥视一般。
像怀疑一般。
薙真以锐利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伊织。
冷却的――瞳孔。
冰冷的――瞳孔。
「……」
「――是吗。果然也是一样呢。」
薙真看着一脸困惑的伊织,像是认同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可是,伊织却完全无法认同。
「那,那个,为什么帮我把这个解开了――」
伊织刚想指向手腕上的橡皮带,却发现了更难以置信的事情。不知何时起,自己右手上抓着一把危险的明晃晃的刀。是能够归于匕首类的和式短刀。
为什么。
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在我手上。
「是实验喔,只是个实验而已。」
薙真觉得无趣似地说着。
「然而实验结果实在不太令人满意呢――你在被松绑后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扯掉遮住视线的帽子,也不是确认周围的情况,而是捡起落在那里的刀子――这已经称得上是出自本能的行动了。」
「……」
只要遇到人――就只会想要杀了他。比起自己的安全更优先考虑。
不。
已经不再考虑『杀人』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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