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布魯斯,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天使脸蛋,到底要我重复多少次?我不能!也许今天早上我还有机会。我就直说了吧,我本打算让一切都到此为止的,但现在不行。”
“为什么现在不行?”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丹尼斯·福斯特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布魯斯站起身,向丹尼斯伸出手,微笑像蜡一样僵硬地爬过面颊。这是一个饱含痛悔与懊恼的笑容,一个祈求对方万勿动气的笑容;但与此同时,也是发自一个饱受误解之人心灵深处的笑容。
“唔,你看,”布魯斯说,“我卧室里有个死掉的女人。”
①The Radio Times,1923年创刊,最初刊登BBC广播节目的内容,后来也开始刊登电視节目内容,是世界上笫一份电視报。
②The New Yorker,1925年创刊,是一份内容涵盖政治观察、人物介绍、社会动态、电彩、音乐戏剧、书评、小说、幽默散文、艺术、诗歌等方面的著名综合性期刊。
③东欧伏尔加河中游地区的居民。主要分布在俄罗斯鞑靼自治共和国,部分散居在克里米亚、西伯利亚等地。另有少数分布在蒙古国。属蒙古人种和欧罗巴人种的混合类型。
第11章
“她——呃——已经死了,”布魯斯重复了一遍,“看样子像窒息身亡,可能是被掐死的。”
丹尼斯一时间丝毫动弹不得。随即贝莉尔喊道:
“是米尔德里德·莱昂丝,对不对?一定是米尔德里德·莱昂丝!”
每逢自己所爱的人牵连在内之时,女人的直觉总是惊人地准确。
“没错,”布魯斯说,“她……”只见他脸上骤然蹿起一阵恐惧,二目圆睁,双唇微启,露出洁白的牙齿,手里使劲将香烟摁灭在烟灰缸内。
“关于米尔德里德·莱昂丝,你们都知道多少?”
贝莉尔径直扑向卧室房门。
“别进去!”布魯斯脸色刷白,“她……”
贝莉尔推开门。卧室有四扇窗,两扇面北,两扇朝西,模糊的光线刚够勾勒出倒在床边那张安乐椅中某个东西的轮廓。
贝莉尔没有进房。此时窗外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嗡嗡声,由远及近沿路往旅馆而来。车灯白色的光束不偏不倚恰恰反射进房里来,照出了椅子里那东西的脸庞,还有一头乱糟糟的红发。贝莉尔后退了一步,丹尼斯觉得她快要呕吐了。
“布魯斯,你这蠢货。”她尖叫。
“我知道我是蠢货!行了吧!可是……”
“那女人根本不足以令你入罪,”贝莉尔上气不接下气,“她的证词毫无力度可言。我们是听H.M.说的。可你现在杀了她,一定会被他们送上绞架!”
布魯斯扬手蒙住眼睛,似乎是在招架迎面而来的一记重击。
“你他妈的都在瞎掰些什么呀?”他嗓音嘶哑。
“他们早盯上你了,布魯斯!设下圈套就等着你犯错,而你果然中计!他们会绞死你的!”
布魯斯瞪着她:“听着,贝莉尔,”他茫茫然问道,“你疯了吗?”
“没错!没错!没错!”
“我是布魯斯·兰瑟姆,还记得吗?我们策划了整件事,对不对?这是你的主意啊,你忘了?”
“现在你是布魯斯·兰瑟姆,”她的话劈头盖脸涌来,“但之前你又是谁?初次见面时,你三十五岁,自称来自布里斯托尔。可在那之前你又是谁?你可曾在牙买加呆过?”
布魯斯挣扎着,“你是说长岛①?之前我在纽约和别人一起排演《割喉船长》的时候……”
“我说的是牙买加岛。罗杰·波雷就来自那里!”
“上帝啊,贝莉尔,”布魯斯迟疑着,“难道你当真以为我是他不成?”
这个男人没在撒谎,丹尼斯·福斯特心想。
他先是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随即又有种晕晕乎乎的释然感。原本他内心的判断一直在天平两端摇摆不定,时而倾向这一头,时而又是另一头。但此刻,丹尼斯想,他已经知道了。
布魯斯苍白的病容俨然与贝莉尔如出一辙。适才他脱口而出的那句“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是他不成”全无矫饰成分,那种惊疑与骇然完全表明他是头一次察觉贝莉尔的言下之意。在丹尼斯看来,无论是活着的还是过世的演员,从无一人的演技能如此逼真自然。无独有偶,贝莉尔迎向布魯斯的目光中,此时也蒙上一层疑虑与兴奋交织的阴影。
“你姓名的首字母!”贝莉尔艰难地咽了咽,“倒过来就是R.B.!还有你掌握的那些剧本中没写的情况!还有……”
“退后,”布魯斯一边说一边放声大笑。
这笑声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震得错位一般,狂野而邪恶,在阴森森的屋子里回响不绝。他笑得热泪盈眶,笑得额角靑筋毕现,笑得嘴角如希腊戏剧中的面具一般深深咧开。贝莉尔惊怖地盯着他。
“布鲁斯!别笑了!到底怎么回审?”
布魯斯半弯下腰,跺着地板,笑声此时听来竟带了几分呜咽。他摸到写字台的抽屉,拉开一半。丹尼斯远远乍一看,里面近乎空空如也,只有几张打字的稿纸,其中最上一张的右边角有个“7”;还有张既薄且皱的包装纸,上面有行浅绿色的字:“古韵茶庄,艾德布里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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