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嘎嘎直响,马斯特司探长突然合上笔记簿。
“我办不到,爵士!”他抱怨,“早就告诉过你,我办不到!”
“闭嘴,马斯特司。”
“韦斯小姐和福斯特先生不该卷进来。”
“是吗?”H.M.反问,“呵!不行吗?”
“我直说吧,这太危险了。”
“的确,”H.M.身后浓云如墨,白浪滔天,“而且达芙妮·赫伯特也正身陷险境。她此刻可能正面对一生中最严重的危机。事不宜迟。”
他转身面对丹尼斯和贝莉尔:“你们想必已经忧心如焚,”H.M.温和而又略显尴尬地大声说道,“我也不想再折磨你们了,弄得好像……好像……”他一手遮住眼睛。
“你们看,情况是这样,我本打算今天下午要进行一次小小的探险,独自一人。但现在我想知道你们两位是否愿意同行,只是即将发生的事或许会不太愉快。”
丹尼斯看了看贝莉尔,她虽甚为害怕,但神情果决。
“不愉快——为什么?”
“因为当罗杰·波雷被逼到死角时定会作困兽之斗,”H.M.答道,“他绝不会束手就擒的,我先警告你们。那么,你们还想去吗?”
第一次,从遥远的天边,雷声隆隆滚来。
①西里尔·埃德温·密奇逊·乔德(Cyril Edwin Mitchson Joad,1891——1953),英国哲学家,曾长期在BBC主持广播节目,頗受听众欢迎。
②位于伦敦北部。
③Lyceum Theatre,伦敦的著名剧院,创办于1765年,亨利·埃尔文的多部剧作在此上演。——译者注
④莎士比亚名剧《威尼斯商人》中的主角。——译者注
⑤《威尼斯商人》中的台词。达科特(Dukat)是古代普在欧洲通用的金币。
⑥这里指的是卡尔创作于1940年的H.M.系列作品And So To Murder。
⑦唐璜(Don Juan),15世纪的西班牙贵族,是风流成性的浪荡子。许多诗歌、戏剧均以其作为主角。
第17章
越过H.M.的肩膀,丹尼斯瞅见警车的仪表盘上那发光的时钟,正指向两点二十五分。
苍白的闪电划破天幕,炸雷接踵来袭,声震云霄。现今的雷声每每令人焦虑不安,并非是托赖自然界深不可测的伟力,而是因其听来实在与仅仅几年前那撕裂伦敦天空的炮火过于相似之故。
这儿当然不是伦敦,但丹尼斯也搞不清究竟身处何方。
刚刚下起不久的倾盆豪雨冲刷着挡风玻璃。事实上吃完午饭离开旅馆时就已狂风大作,但此刻风向更是回旋错乱,雨幕连天,极低的可见度之下,丹尼斯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贝莉尔与丹尼斯坐在后排,驾车的是H.M.。这辆轿车体型庞大,但却是个老古董,车窗上拉着浅色窗帘。说老实话,H.M.的确是个糟糕透顶的驾驶员,习惯于心不在焉地推着手刹车不放;又或是端坐不动神游他方,眼睁睁看着轿车直挺挺冲向一堵石墙。
“亲爱的!拜托!”贝莉尔哀求。
“依我看,”丹尼斯提议,“让我来是不是更好……”
“不行!”H.M.一口回绝。
他们出旅馆往南,沿着颀长的海岸线,在开阔的乡间公路上开了几英里。暴雨丝毫不留情面,铺天盖地当头压来,就连左方的海面也是汹涌滔天,一片白茫茫。但当H.M.为避开一处毁损的路面而离开主路之后……
丹尼斯稍稍拉开窗帘往外看去。
又一道闪电令周逍景致在瞬间变得极为清晰。他发现他们正接近一片乡间树林,可以辨别出,路两边各自立着一根石柱。没有围墙,没有界线,只是两根石柱顶端各蹲着一尊雕像。前方湿淋淋的树丛后,丹尼斯瞄到一眼他从未在英格兰乡间见过的东西。
那是一座塔,一座荒凉的高塔,由粗粗砍伐而来的木材建成。
四周一片昏暗,隆隆雷声反响不绝于耳,震得人心神不宁,更令他怀疑自己的视觉。车身颠簸得厉害,贝莉尔不得不抓住丹尼斯好保持平衡;一只车轮哧啦啦碾过泥浆,然后车身才勉强稳住阵脚。
H.M.不时扫视着仪表盘上的时钟,一语不发。
“丹尼斯!那是什么?你看见什么了?”
“没啥要紧的。”
贝莉尔附耳过来悄声说:“他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你知道吗?”
“一无所知。”
车内潮湿迷蒙的气息,从旅馆借来的雨衣和橡胶鞋那股味道,挡风玻璃上不停甩动的雨刷,还有H.M.那头戴软帽身披油布雨衣一动不动的身影,都把一股不真实感挤进他的脑海。身处茂密的树从中,风似乎也已经静止,他们仿佛出脱于这个世界之外。
H.M.往右拐上另一条路,五分钟后他们就离开了树林的萌蔽,田野间风势如潮,暴雨像鞭子一样抽打过来。丹尼斯望了望开阔的乡野,同时……
“贝莉尔,看见了没?”
“看见什么?”
“又一座怪塔。我是借着前车灯的光看到的。而且好像每个方向都有路可通。”
他们还是在窃窃私语,没人敢打扰正在开车的H.M.。湿气潜入鼻腔和肺部,丹尼斯开始觉得这趟旅程会和时间之河一样,永无止境地延续下去。突然,一间波型钢搭成的小屋出现在眼前,漆成褐绿色,门是开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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