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岁的老头和五十多年的结发妻子离婚,又和一名三十四岁的女招待结为伉俪,云云。这则消息的旁边又耸人听闻地写着,七年前开着出租车杀人抢劫的凶犯又出现了!
再往下看:
——一位外国青年,莫名其妙地攀登池袋区“阳光城”超高层大楼,途中,由于精疲力竭不慎从高楼上摔落坠地,悲惨地死去。
再往下看:
——一位警察谎称自己是保健医生,企图对一名家庭主妇实行不轨等等。
纵览整个版面,全是些稀奇古怪、乌七八糟的事情。
一色升是好奇心极强的人。他自己觉得这个怪癖刚好和现在的职业紧紧地联在一起。他认为历史并不是事先存在的事实,而是被人创造的。而且,他认为历史不是由历史学家们创造的,而是文学家们充分发挥想像力的产物。而政治家、执政者则根据自己的需要,仅仅选择其中的一部分,使学者们理屈词穷。因此,历史出自于某文人的杜撰,经过千变万化,各取所需,从而形成了一套独特的观点。在这形形色色的变化中,谁能以敏锐的嗅觉悟出微妙的风向,谁就是历史的英雄。作为《历先问题》副主编的一色升正在逐步培养这套特殊的才能。
所以,他那强烈的好奇心经常驱使他认真地阅读社会版的每一条新闻。今天早上他同样如此,巴不得把整个报纸吞进去。
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了。一色升目光没离开报纸,右手伸去取话筒。
“喂喂!找谁呀?”
“啊,是一色升先生吗?”进入右耳的,是纯子甜甜的、富有弹性的声音。
“哦,是太太,我是一色升啊。”他大吃一惊,一想到也许是噩耗,浑身上下感到一阵悸动。
“我丈夫昨天晚上还没回家。”
“还没回家?有电话么?”
“没有。”
“这可槽了,连续三天三夜了。”
“你能来一下吗?我想和你再谈谈。”
“行啊,我就去。”一色升右手抓住听筒,左手将报纸折叠好,站了起来。
“太好了!不会打扰你吧,真过意不去。”纯子自己打电话来,却又很彬彬有礼地讲出一套外交辞令。
“嗨,我一点不觉麻烦。”一色升有点兴奋。
“那么就请赶快来吧。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收拾丈夫的书桌,看到他的一本日记,十三日的这一页上写着〈今后的研究事项〉的备忘录,我想这恐怕也算得上是一丝线索,所以我很想让你看看。”
对于宇贺神的不辞而别,一去不返,纯子起初并不以为然,而时间一久也不免慌张起来,她一心想探索丈夫的行踪。
一色升分析,纯子四处打听后,在家也认真检查起来,但仍然得不到结果,最后,她收拾丈夫的书桌,无意中翻开日记本,才发现了宇贺神的备忘录。
对此,一色升抱有极大的兴趣,他忙问:“是怎样的备忘录?”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是最近几天写的。这也许和我丈夫的行踪有什么联系,你看后会明白的。”
大概是纯子凭着女性的直感吧。
“我马上来,有值得参考的情况尽管讲给我听,因为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与事态的发展有关联。”
一色升觉得自己的预感已经变为现实。他挂上电话,对正在做清洁的中居美知子说:“中居小姐,我出去一下,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定,过后我打电话来。”
“去哪儿呀?”
“横滨郊南大学副教授宇贺神家。我原约他撰写一篇稿子,可他突然未向不明,失踪了。刚才他太太来电话要我去一趟,在大学念书的日子里,他可一直是我尊敬的师长啊。”
“行踪不明……山中遇难……”美知子紧瞪眼睛,一瞬间,她好象回忆起某篇小说中的一段情节,脸上显出非常吃惊的神色。
“照说不会有那种事。详细情况只有去后才知道。宇贺神正被人威胁、恫吓。”
“威胁?说不定是被人诱骗出去的哟。”
“嘘——”一色升把右手的食指放在嘴唇中间。“不要乱说,真正涉及到犯罪问题就麻烦了。今天来电话的事不要乱传,听到没有?”
“是,我知道了。”
美知子虽然应允,但一色升并不相信。美知子不是坏女人,但她的口才在编辑部里颇负盛名,人们送她个“演说家”的雅号。今后,为宇贺神的事而来回奔忙的举动,说不定会通过美知子的嘴把真情给抖了出去,不过,兴许倒带来方便哩。
一小时后,一色升来到宇贺神家。纯子在客厅里等待着一色升。仅仅只几天的工夫,纯子就显得十分波劳,无精打彩,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用左手掌按着额头,“一色升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唔……这么看来,好象不是心情烦躁的原因,太太……。”
“什么?”
“嗯……他只不过是想离开家而已……是不是可以从这个角度考虑一下?”
一色升吞吞吐吐地想就夫妻关系问题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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