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不能借酒浇愁。他需要一个人冷静地考虑一下。
荒井离开酒吧,毫无目的地徘徊在灯红酒绿的街头。起初,他头脑麻木,理不出事情的头绪。监狱灰色的厚墙和阴森森的刑场象恶梦一样在他眼前漂来浮去。在无形的恶魔的驱赶下,他不停地移动着脚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才想起今晚必须找一个地方睡觉。一个人坐在榻榻米上说不定能想出好的对策。他来到商店街,买了一只衣箱,又买了一些内衣内裤和盥洗用具塞到里面。空手到旅馆住宿容易引起怀疑,购买这些东西是必要的。
不久,荒井找到一家叫“荣屋”的旅馆,开了一个房间。他在服务台登记了前田长次郞的名字。
单枪匹马
在女服务员退出房间,剩下一个人以后,荒井的情绪开始平静。这时他感到一股走头无路人的心绪。
“怎么办?”
荒井小声问自己。
鬼岛和增本敏郎都不是自己杀的,没有必要害怕。向警察自首,说出事情的真相要比这样被通缉、四处躲藏好……。
荒井马上摇了摇头。
警察既不会认为小山荣太郎是无辜的,也不会承认鬼岛和增本是杰克杀的。
而且警察根本不会相信自己的申述。荒井眼前浮现出一张带着冷笑的警察的脸。
“那只有逃了?”
荒井又摇了摇头。
口袋里赌博赢来的钱还剩下二十五六万日元。靠这些钱可以生活几个月,但以后呢?
结果很可能是钱花光了,再去找澄子被监视的警察抓住。背上有一个这么大的纹身,不管在哪里混饭吃都会被发现的……。
而且躲藏起来等于承认自己有罪。
荒井点上一支烟,打开了窗户。一股凉爽的夜风迎面拂来,荒井心里感到无限的悲哀。
出狱后和澄子一起在仙台和饭坂度过的夜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又要分手一段时间……。”
荒井自言自语说。现在打电话约澄子出来太危险,警察肯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对她实行监视。
打电话本身就不安全。据说美国的警察经常窃听电话,日本的警察也会做这种事的。
荒井双手抱头,两肘支撑在桌子上,他觉得自己象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外面下雨了,雨点敲打着窗户的玻璃,这声音就象撞击着他的心脏一样。
突然,荒井抬起头,收紧嘴角,举起拳头朝自己脸上猛然一击。
他没有发疯。用佛教的话说,在那瞬间,他大悟了。
我是象一个孩子。他想,出狱以来,我每天都在澄子和佐原总二的照顾下生活。
荒井忽然觉得,由于过于担心被取消假释,迄今自己总是缩手缩脚,未能大胆地进行搜寻杰克的工作。
“荒井健司,你还是男子汉吗?你怎么如此怕事?堕落到这个地步?背上的纹身是为什么刺的?”
井责骂自己。他胸中燃起了一股无名火。
“这个样子,你还想找到杰克?还想同警察、检察官和法官作对,为小山荣太郎翻案?笨蛋!”
他坐直身子,握紧拳头,望着侧面的镜子。
在镜子里,荒井怒目横视,脸色阴沉。
“现在我用不着再怕被取消假释。我要豁出命来干,看看是警察先抓住我,还是我先找到杰克。只要能为小山雪恨,即使被取笑假释再蹲一年监狱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从今天开始我要单枪匹马地干。”
荒井自言自语地说完后,端桌上的杯子,一口气喝干了里面的茶水。他觉得心里的阴霾被一扫而净,并很快地决定了今后的行动方针。理出头绪后,荒井离开旅馆,外出散步。
11点过一点,他往酒吧打了一个电话,约小山芳江出来.荒井知道道澄子有无再往酒吧打电话,还想了解小山芳江对他的态度。他估计小山芳江不会把他出卖给警察,但……。
接电话的时候,小山芳江似乎很为他担心,但为了预防万一,荒井仍然在离会面地点不远的地方观察四周的动静。即使芳江没有出卖他,荒井也需要提防她被警察跟踪。
站在黑暗的角落里,他禁不住苦笑了一下,自己突然变得神经质了。但今后他必须大胆而谨慎地行事。
看到小山芳江后面没有人跟着的时候,荒井才慢慢地朝芳江走去。一见到荒井,她就哽咽着问:
“健司……,你是为了小山才被警察……?”
“不,这是我自己愿意干的。”
荒井安慰了芳江一句。她抬起满面泪水的头说:
“有什么事需要我办的,你说吧。让我也帮你一把。我和那个孩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
她的声音哽咽了,但她的话打动了荒井。荒井为刚才自己对她产生一丝怀疑而感到羞愧。
“知道了。但这是男人的事。你好好抚养孩子就行了。”
“至少我可以帮你同你妻子联系。”
荒井高兴地点点头。他考虑过这个问题,单枪匹马地干也需要同澄子取得联系,了解警察的动向。
“好,这件事请你帮我办。我想详细了解今天发生的事。”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西村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