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荒井却象神使鬼差似地回答说:
“知道了,我也是死里逃生的人,如果找到这家伙,一定替你报仇。我要一刀一刀地剐了他。但愿苍天有眼,让我出狱后遇到这家伙。”
“拜托,拜托,全拜托你了!”
小山用瘦骨嶙峋的双手,紧握着健司的手,痛哭起来。
荒井忍着悲愁,带着8名患病囚犯朝刑场走去。
在“三途之河”的途中,他们遇上了监斩回来的典狱长一行。
一行人中有一个陌生的青年人。荒井猜想他可能是监斩的检察官,但他这时不知道他的名字叫雾岛三郎。
荒井流着眼泪,从绳套上解下坠落在地下室的尸体,洗净,殓入一口薄棺材。
“真可怜……,我一定替你报仇!”
把棺材抬进停尸间,荒井重复了一遍誓言。
“老头子,升天的人是谁啊?”
一个叫大场源基的病因犯问。他因诈骗罪被判两年徒刑,跟着其他犯人献殷勤,称荒井老头子。
“这次出狱如果能和老头子一块干,那就能干大事了。”
他经常感叹说。
“听说他有老婆。”
“老婆不会等他的。女人哪能一个人等他几年,何况是有去无回的死囚。”
澄子的脸浮现在荒井的眼前。她一直每个月给荒井写一封信,除了告诉他开了一家小饭馆外,别的什么都不说。当然,即使她结婚了,或另有情人,荒井也毫无办法。大场源基的这番话,除了最后一句,恐怕都适用于荒井自己。
“弱者,你是女人的代名词。嘿,不过,这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大场源基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文绉绉的话。
“老头子,来一支吧!”
一名犯人递过一盒和平牌香烟。监狱里是绝对禁止吸烟的,但只有收尸的犯人才能抽一支剩下的香烟。
“嗯……。”
荒井抽出一支香烟,点上火。上一次的死刑是在一个月之前,烟进入肺部时使荒井感到有些昏眩。
“最后的香烟二人分,收到的书信二人看……。”
一名因犯高兴得哼起了小调。他们的脸上丝毫没有悼念死去的人的表情。香烟、一杯酒、白米饭团和包子——这些监狱里吃不到的东西令他们兴奋、欢喜。荒井真想把自己耳朵堵上。
“老头子,来一个饭团吧?!”
一个犯人递过盒子,荒井摇了摇头。
“我不吃。你们吃吧!”
大家同时把眼睛盯在荒井脸上,有些不信。但旋即六个人如同野兽般地抢了起来。
“老头子,您吃这个。”
从犯人手里接过包子时,荒井胸中又燃起一般新的怒火。
“这玩意儿……,这玩意儿能在升天的人面前吃吗?”
他情不自禁地大声喊了起来,把包子摔到地上,又踩了一脚。
犯人们吓了一跳,看着荒井的脸,一声不吭。
“多,多可惜啊!”
过了一会儿,一个犯人嘟囔了一句,战战兢兢地伸手捡起包子塞进嘴里。
荒井的脸更阴了。这时站在旁边的大场源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老头子,能借步到外面说话吗?”
这句话使荒井没能把火发出来。
“老头子,您也听说了升天人的身世了吧!那也用不着这么激动。”
大场冷眼看着荒井。
“他……是我小时候的救命恩人。”
“是吗?您无条件相信他的话了?您相信他受冤枉被判死刑,准备出狱后为他复仇?”
“对,你觉得这行吗?”
大场手拿包子,低下头慢慢地说。
“我也相信他的话是真的。替真凶偿命小山有点不甘心。但现在已经无能为力了。他的运气不好。请您为他昭雪,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安慰。老头子,从今天起,您就忘掉这件事吧。”
“同你没关系,你可以这么说。但我不行。”
“今天您心情不好,这话就不说了,到出狱那一天,您的想法会变的。但如果您出狱后还想为他复仇,那就会惹大麻烦了。”
“你怎么知道?”
“这是我的感觉,我觉得会惹麻烦的。”
大场源基沉着脸不说话了。荒井闭上眼发誓说:
“小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要了却你这桩心愿!”
过去的事件
这一年8月底,雾岛三郎利用到东京出差的机会,访问了律师浜田雄介的住宅。
浜田雄介在最近辞去检察官,当了律师。小山荣太郎的案子是经他手调查、起诉的。
“雾岛,小山死刑监斩人是你啊?”
年过50岁的律师叹着气说,红红的胖脸瞬间似乎失去了血色。
“是的。他临死前一直在喊自己无罪、冤枉。最后一句话,检察官……,还没喊完就掉下去了。”
浜田律师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点烟的手微微颤抖着。
“我也在宫城监狱干过监斩的差事。”
浜田极力控制发颤的声音,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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