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将信交给旁边的直之。他很认真地看,然后抬起头,表情似乎相当错愕。
“上面写什么?”苍介交集地问。
“等等,我念给你们听。”直之坐直了身体后,开口念道:
本间夫人,当您收到这封信时,我已不在人世。当我把这封信投进邮筒后,就决定自殺了。为什么自殺呢?关于我的自殺,舆论和警方应该都不会进一步追究。因为上一起自殺案,大家还记忆犹新,他们一定会想出一些自圆其说的理由,譬如说我是步上男友后尘,或说我遭受太大的精神打击等等,但这些都不是我选择自殺的真正原因。那起自殺案,与我选择自殺的背后,都有更深、更复杂的内情。此刻我有无法说出的难言之隐,需要另择恰当的时间地点、公开内幕。可惜我已经死了,无法亲自公开实情,所以,对不起,我想拜托本间夫人。
这封信里有个小信封,希望寄放在您这儿,我想您会了解。这信封里放了一封说明真实内情的信,在一原高显先生的遗书公开之前,请您保管这封信。高显先生还活着,您一定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说等高显先生公开遗嘱?其实先生的病情很严重,医生说最长也拖不过一年,所以我想高显先生的遗嘱,应该会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与地点,在限定的人员面前公开。我推测到时本间夫人也会在场,因此我想拜托您,到时带着这封信去,在遗嘱公开之前,当着众人面前开封。届时,我为何要自殺?为何做如此安排?一切都会明朗。此外,这封信的存在,请您务必保密。我能够理解您会对我的这项请托感到莫名其妙,但能接受我这项托付的人,只有本间夫人您了。麻烦您了,万事拜托!
X年X月X日 桐生枝梨子绝笔
直之一口气顺畅地念完后,一时无人作声,甚至连加奈江都一脸紧张,气氛凝重到仿佛发出一点声响,都会招来众人嫌恶的眼光,因此,连中途进来的真穗都站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情形大致就是如此。”我话一说完,大伙儿僵冻的表情仿佛才得以解冻。
“真令人惊讶!”苍介先说话:“她竟然写这种东西。”
“可是,这多少也料想得到。”直之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好后还给我说:“我本身与她没什么交往,不过听大哥说,这位桐生小姐是个可靠的人。上次那起殉情案,如果是平常女性自殺倒还不奇怪,但我听到她毅然决然选择自殺,老实说还满吃惊的。”
“高显大哥也说无法相信。”曜子在一旁附和。
“好夸张喔!到底信里写些什么呀?”心情放松的加奈江,兴味盎然地看着我的手。
“你觉得呢?本间夫人?”苍介脸上浮现亲切的笑容说:“大哥的遗嘱,等明天古木律师来,就会公开了。明天和今天差不了多久,不如现在就把那封信打开吧?”
“现在,这里吗?”说完,我迅速地偷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里面一定有人不希望开封,但因为是苍介提议的,所以他可以从嫌疑犯当中剔除吧?不!不对!说不定他是个老奸巨猾之人,一旦开封,他或许会东拉西扯地替自己脱罪。至于其他人,大多是一副赞成开封的表情,像加奈江就好奇得两眼充血发红,但对照之下,比较不同的是由香,她好像没什么兴趣,只是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手。
“不,这样不妥。”我还没回答,直之就抢先一步说:“公开遗嘱的时间是指定好的,我认为我们应该尊重故人的意愿。”
“只差一点点时间嘛!反正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一切不就都清楚了?”
“没错,就因为只差那么一点时间,不妨等等吧!本间夫人都已经等了好几个月了,不是吗?”
“哦,说得也是。”被弟弟驳倒,苍介一脸苦笑着不再说话了。
“也真奇怪,”曜子皱着眉、歪着头低语:“到底是什么事情?那个殉情事件和她自殺背后的复杂内幕是指什么呢?”
“应该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吧!我看是故弄玄虚罢了。”纪代美用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说着。其实这种人,心里比谁都还好奇,我想她的心脏此时应该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吧!
“那个男的,叫里中吧?”苍介两手环抱胸前开口说:“他好像是桐生小姐的男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两人相比,他好像比她年轻许多。”
“听说是汽车修理厂的员工,”回答的是曜子,“桐生小姐也开车,或许就是这样认识的,不过他们会在一起还是令人满意外的。虽然我不认识她,但没法想象一个女人能有那么年轻的男友。高显大哥也不知道吧?”
“好像不知道。桐生小姐本人说他们是男女朋友,应该没错吧?但为什么说自殺案另有隐情呢?她不是已经承认是她男友勒她的颈子的吗?”
“不,她没那么说。”直之纠正苍介的话,“她坦承有人勒她的颈子,但没看清楚对方的脸。里中会被怀疑,也是警方根据前后发生的事推论出来的。”
“或许吧!但这样也没问题啊!”苍介不耐烦的口气,似乎在怪直之不用说得那么详细。
“等一下,这里可能很重要。”曜子伸出两手,想阻止兄弟两人继续龃龉,“勒桐生小姐颈子的,若是她的男友……里中是吧?那就没事。但要是不是呢?那么那桩殉情案件的侦查,恐怕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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