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是精神!她猛地记起了井上说过的那句话。
直至出院的今天,仓田也没有把内心积压的精神告诉井上医师。
第二章 虚幻的胳膊
1
晚上,妻子感到临产。广屋良一把妻子抱上车。妻子心神不定,担心会不会生在车上。本来该叫救护车的,因为中央医院近在咫尺。也就作罢了。
“你说突然感到临产,还不到预产期吧?”
“我感到就要生下来!”
“小家伙这么冒失,看来定是个男孩。”
“因为是你的罢。”
“我倒更喜欢女孩。”
“不要不慌不忙的,啊,又疼起来了。”
“忍一下,就到了。”
汽车沿着中央医院的围墙旁的过道,穿过胡同,来到了大门口。
“临产,快来!”
广屋对着夜间值班室大喊。
护士出来,心平气和地把妻子弄上了电梯。
“你可以回去了,请明天来办理住院手续。”
她们把广屋凉在了电梯外面。
一下就给顶回来了,——他这样想着。出了大门。不知是哪座大楼的楼顶上养着狗,狗的狂吠从高高的夜空飘落下来。
广屋乘上车,又沿着医院的围墙,顺原路返回。危险!他猛地剁住了车子,离车不远的前方有一个醉汉躺在那儿,眼看就要轧上去了,他使劲地按汽车喇叭,想让那家伙走开,但那人没动。
广屋无可奈何,下了车。在汽车头灯的照耀下,来到了那男人的旁边。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男人趴在地上,脸扭向右侧,仔细看时,那人的脸象一个猛地摔到地上的果实,破裂了。
黑红黑红的鲜血,渗在柏油马路上,血迹正在扩大。看上去,那男人脱窍的魂儿早已归阴了。
把车子丢在那儿,广屋跑回了医院。
时间,八月十二日晚上九点。
2
四十分钟以后,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冬村刚刑警到了中央医院。
所辖署的搜查员也来了不少。窄窄的胡同,被鉴定罪证的课员和搜查员挤了个水泄不通。
“你来了?”
猪狩敬介打着招呼,来到了冬村的身边,猪狩长得很壮,柔道三段话动员的胳膊,又粗又短的脖子,一副威风凛凛的魁梧身材,但两道稀稀落落的眉毛都拧到一起来了。
“连坐下屁股喝杯啤酒都不成,真他妈……”
“哼!”
冬村也是刚倒好酒的,肯塔基波旁威士忌。就那样放住那儿,赶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死了的家伙,是这家医院的外科医生叫井上五郞。到楼顶上去看看吧,象是从上面落下来的。”
“会不会是自杀呢?”
“难说。那样的话,我们可就省事了。”
猪狩晃着胖胖的身子,上了电梯。
冬村和猪狩来到了六层大楼的楼顶上。
太空深邃得发黑,几颗星星,稀稀落落的,闪着寒光。
同普通的楼顶没有什么人的差别,只是外缘围着的不是铁丝网,而是一圈混凝土的墙。
“从这儿掉下去,刚好落在那块儿。”
猪狩俯视着下面拥挤的胡同。在投光器的照耀下,胡同里一片通明。
“掉下去的时间大约是什么时候?”
冬村叼着一支香烟。
“有个男的,送临产的妻子来医院,经过这条路,来时还没有发现尸体,回家途中发现了。发现的时候正在流血。掉下去的时候大约是八点五十到九点十分钟之间。”
猪狩背着墙,这样说。
“那么,别人有什么看法呢?”
冬村叼着烟,划了一根火柴。那晃动着的小小火焰下,浮现出他那紧绷绷的脸的剪影。
瘦多了!猪狩看着冬村的脸,心里想。看上去冷冷的,说是一脸凶相也许更贴切。一年以前的冬村,不是这个样子的。
“有待调查,下去看看吧。”
“好吧。”
冬村把香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碎了。
“还是没有消息吗?”
一边走着,猪狩问了一句。
“是的,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再提这事了。都过去一年的事了。”
冬村趣味索然地回答。
“是过去的事了吗?”
猪狩嘟嚷着,停住了脚步。遥远的夜空有飞机的翼灯闪亮,听不到飞机的声音。夜这么深了,飞往哪儿去呢?转眼间,翼灯消失在夜空的尽头,象是融入了苍茫的黑海。
一年以前,一个影子从冬村的眼前消失在夜的尽头,就总刚才的翼灯一样。
第二天下午,所辖署召开了专门会议。会议期间得知井上的死不是自杀。
离中央医院不远,有一家笹冈渔具店,年轻的店主打来了电话,说,十二日早晨井上还通过电话报名参加笹冈渔鱼具店组织的十三日举行的钓鱼同好会。虽说井上算不上个钓鱼偏热狂,但他经常来鱼具店,同店主混熟了,这以前,他还参加过两次同好会。
笹冈从井上那儿听说,井上二十五岁,独身一人,住在目白台的公寓。少言寡语,极少露笑,是个冷男人。笹冈想,这一定是与脑外科专业相称的理智型的冷漠。钓鱼并非他的拿手好戏,仅仅是特别爱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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