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法医验定,尸首已有十来天了。这正和异常高潮开始的日子相一致。西田因这种偶然的巧合而产生奇怪的想法,也就不足为怪了。
“不要给我来迷信的那一套!反正,从齿型判断可以证明死者是个女的……”
峰岸对满脸不服气的西田说。
“我,想起了一件事。”
供养舍利塔的和尚插了一句。
“噢,什么事?”
峰岸忙问。
“大约二十多年以前,有一位女子渡海奔补陀落①死去了。本寺挂着补陀落东门的敕匾,从这个岬可以看到海上的观音普萨。这个女的会不会也是渡海奔补陀落而来的呢?”
“渡海拜补陀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的和尚体格魁梧,峰岸一脸怪讶地看着他那红红的脸膛。
“补陀落山,乃印度南海岸虚幻的佛之净士……”
和尚指着脚下浩渺的太平洋,作了说明。
以前,和尚们有一种从纪州熊野补陀落山寺乘小舟渡大海奔圣地的信仰。虽说是渡海,其实根本到不了印度,大都葬身于渺茫的熊野滩了,说到底,那无非是种自杀而已,据说,那是一种圆寂。后来,这种信仰演化成了一种宗教习惯。代代住持必须渡海,这成为不成文的惯例。但这种信仰过于凄惨,后来被德川幕府禁止了,那是第二十三个渡海和尚出发以后的事。
①补陀落:观音现身的灵地。
这里有嵯峨天皇补陀落东门的敕匾,与熊野相比,离印度更近一些,当然也就有同样的信仰。但是,渡海奔圣地一去不归的和尚同样很多。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过,二十多年前,又有一位女子,乘船渡海奔补陀落,无奈体质衰弱,虽说被救了上来,不久还是死去了。
现在这个身世不明的女性,会不会也是因为奔向虚幻的圣地而死去的呢?长时间不退的异常高潮,说不定在为女性的亡灵而……
“难道,和尚……”
峰岸看着和尚,眼里尽是疑惑。
“唉呀,我也不明白……”
和尚一本正经地看着太平洋。
“二十五、六岁的女人,又年轻,又漂亮……”两眼盯着大海,低语了一声。“为了死而渡海,也实在太可惜了……”
一辆汽车开进了山门。车里满是团体朝拜山庙的人。见此情景,和尚整了整袈裟。
第一章 医务法庭
1
家中静悄悄的。
要是平日,自己的淘气包儿子阿透一定会在胡同里吵吵闹闹的;若是在家中的话,也早该跑出来迎接爸爸了。然而今天一反往常,死一样的寂静,让人猛地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大门口喊了几声,没有回答。
门也没锁,会不会扔下门出去了呢?仓田明夫脸上浮现出不满的表情。虽说家里没有多少特别贵重的东西,但也总不该这样大意啊!其实,仓田并没生气,他只不过想用这种不满表情去冲淡先前那种不祥的预感而己。
一脚踏进屋里,仓田倒吸了一口冷气。身体象是僵在了那儿,不动了。六张榻榻米的房子,里面的光景简直惨不忍睹。妻子年子躺在血泊里,胸上扎着一把不锈钢菜刀,满脸是血,正冲着仓田。旁边趴着的,是刚满四岁的独生儿子阿透,脖子上紧紧的勒着一条丝带。
“到底,……还是,真的这么做了……”
仓田感到自己的视网膜里面也渐渐充血了。视野之内,一片血海,渐渐地,别的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了,只是红红的一片。视网膜象是晃动了几下,仓田失去了重心。
门外,北风凶猛地吼叫着。
二月的中旬。
前年春天,仓田年子因患子宫肿瘤住进了位于新宿区的中央医院。那是一家享有盛名的大型综合医院。
仓田在新宿的落合租了房子。从那儿去医院要用二十分钟。
诊断结果是良性肿瘤。医生说,做肿瘤切除手术,便可轻而易举地治好。让肿瘤长在体内,总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情,因而。仓田没有对医生主张作切除手术的建议提出异议。
中央医院在社会上享有很高的盛誉。T大医学系教授每月一次来这儿诊断,是一家权威性的医院。六层高的建筑,充满着现代社会的气息,绐病人以难得的安心感。
给年子诊断的主治医生是妇产科的岩田医师,五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老成持重。
“不用担心的,手术后半月,身体便可以康复的。”
岩田医师对跟随照顾年子的仓田这样说。
手术定于住院后的第五天进行。
执刀医生由岩田来担任。但是,手术的前一天,岩田医师的故乡出了点意外事故,他不在医院。本来,仓田只知道手术是外科医生的职责范围,这次,他终于明白了,即使同属外科,又可以分出脑外科、胸外科、内脏外科等等许多种,而且,不同分科的医生只能各司其职。比如说,让内脏外科医生做妇产科手术就不太容易,当然,如果是简单的手术,即使不是妇产科医生,也是同样可以胜任的。而且,切除年子的良性子宫肿瘤,是很简单的手术。
最后,决定由井上五郎医师来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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