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从他的保温杯里,用杯盖匀出一杯水,对赵悦盛道:“暖和一下吧,你来查那水库的案子吧?这案子结了,别纠缠,啊?知道吗?不要讨人嫌,好不好?回去吧小伙子。”
赵悦盛苦笑捧着那保温杯盖,小口小口地喝着那滚烫的水,看着老人把一盘“单枪赵云”复完,又排了一局“闭门扫轨”,风无端的大了起来,老人缩了缩脖子,手一颤,把在三路的红车扫了一下,赵悦盛急叫道:“许工,不对啊,炮八平四才是正道!”
老人咧开缺了牙的嘴,哈哈大笑道:“还说不会?来,干两盘再说!别吱歪了,这样,下完我给你提供点线索查案,查不查得出来,就瞧你自己的悟性了。”
赵悦盛输了七八盘以后,老人摇头说:“不下了,你心绪不宁。”赵悦盛苦笑道:“这案子虽结了,但在我心里没结啊,一天不明白来龙去脉,我一天不安宁啊。”老人听了,对他道:“好吧,我和你玩个游戏吧,你玩出来了,就有线索查案,大家不下水,有他们的苦衷,我不能坏了大伙的事,懂吗?。”
我蹲在大排档的小塑料凳子上缩着脖子,搂紧了外套的领子,手中筷子闪电般的夹向盘中最后一块牛筋,赵悦盛一下把我的筷子夹住,怒问已单独干掉两盘牛肉的我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我白了他一眼,拍开他的筷子,用力把嘴里的金针菇咽了下去,把那块牛筋夹进锅里,招呼伙计再来一斤牛胸肥膏,才对他道:“游戏赢了他就和你说是吧?魂斗罗还是街霸?街霸我当年玩得极好,你要不行我代你和他玩!”
赵悦盛摇了摇头,递给我一张纸,我一下子便来了精神,这个游戏,我喜欢。
纸上列了七列混编间有逗号的0和1.最后有汉字写着:盈不足,第一。
这对我和赵悦盛来说,都是极熟悉的东西,我笑道:“一定是莫尔斯。”
赵悦盛点点头,无奈地道:“但我解不出。”见我有点惊讶的望着他,他苦笑道:“老弟,我们只是背过很多密电码,并不说明我们有解密密码的能力。不信,你试试。”
我点了点头,接过那张纸,赵悦盛又掏出另一张纸道:“功课我是做了。你从这里开始吧。”我摇摇头,一组密码的破解,如果从开始就是错的,后面自然导致无解,向大排档的伙计要了根笔,我一个个的按莫尔斯电码译写出来,赵悦盛等我放下笔,把他的那纸和我的结果对比了之后,笑道:“我以为你比我强多少。”
两张纸都是同样的结果:
lingyouqianjuanlianqi
Lingshuijiaochangewu
Yilibashanqixingliu
yishefeicaorongjianyeshisi
Yirichuyeshiliu
lingwangfeihuanghoushihuaxiazisunwu
正文 第一十章
古董(9)
赵悦盛也没什么心情来嘲讽我,只是无奈地道:“正念也不通,倒念也不通。盈不足我算了,是九章算术里的东西,又有什么关系?”
我笑了起来,赵悦盛是极好的重火力手,也有很好格斗能力,设伏、潜入、游击、反侦、指挥艺术,也是我难以望其项背的,但他不是超人,比如,相对于我来说,他就不是一个好的狙击手。 把刚上来的牛胸肥膏烫了,混上葱末蒜泥放入口中,我对赵悦盛道:“不要吵,让我把思路说给你听。”他点了点头,蹲在塑料凳上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
无论是什么密码,从普通的游戏推理题,到侦察小说,以至到现实生活侦缉中遇到的密码,密码的破解,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如果用于传递给第二个人的密码,必定有字典!
赵悦盛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续上一根烟道:“我把保险箱密码设成我的生日,或是我的退出现役的日期,然后把保险箱给你,这字典是什么?”我笑了起来,没有回答他,赵悦盛自己吸了两口烟,重重的敲了一下头,向我道:“我错,你对,继续。”
每个人的经历,本身已是一本字典。赵悦盛突然又打断我的话头:“不行,我不能公器私用去调查许工的背景。”我“呸 ”了一声,笑道:“别臭美了,你就一个市警刑队代理队长,你就是想公器私用,也不一定能调查到人家部委直属单位的资料。”赵悦盛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只是说:“那就好。”
我问了赵悦盛潜水队的电话,拔了过去,值班的人大概在睡觉,口吻有点朦胧,我问他:“你们这里的许工,是华南理工毕业的吧?我们是校友会的。”他居然没有质疑我的来历,只是对我道:“哪个许工?退休了的许工?噢,开玩笑!人家可是55年北大出来!”说得好似他自己是55年北大毕业一样的高傲和得意,我忙和他说大约搞错了,但他要挂电话时,又捏造了一个名字问他,许工是不是叫这名来的?他大约冬夜里睡意正浓,问多了有些恼了,把许工的名字报给我,然后有些愤怒地道:“你们查清楚再打来行不行?几点了都?”
我笑着道了歉,拔了一个朋友的电话,这个朋友并不是什么机要部门的人,只是一个粮食局的低层员工,我找他,是因为他大伯和赵悦盛形容的许工,年纪约莫相当,而又是从北大毕业的。要知道,社会的大环境,也是一本字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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