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最后斩钉截铁地道:“我绝对没动那对讲装置!他在水下叫了一声表妹,然后就一声惨叫,接着就没声音了。对了,你是那里的?公安局的?”我只和他说了声谢谢就挂了电话。
赵悦盛的神色很是兴奋,他搓着手道:“我就知道,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他告诉我,他明天放完假归队,应该可以申请立案了。那么,我的参与,也终于告一段落了。一种介乎轻松和失落的感觉填充在我的心里,使我很有些醉意,不知为何,我竟认为,再喝点酒会使我清醒些。
宿醉醒来继续我的忙碌,这一周多的时间,我没有去找楚方睛,她也没给我电话。赵悦盛大约也在忙他永远忙不完的案子,我从没有和这几天一样,渴望工作,一刻也不愿消停下来。
直至我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一个低沉的男声说:“荆先生吗?你能过来一下吗?我女儿想见见你。”我毫不犹豫的告诉他,女儿想见我的父亲,实在太多,是以我帮不了他,便挂了电话。这很使我不快,我后悔刚才没有问他女儿是谁,否则以后绝不再搭理此人的女儿。
但我很快就从这种郁闷中走出来,因为楚方睛打电话给我, 她只对我说:“快来。”然后给我一个医院的地址。我忙问不是她出了什么事?她否认了这一点,只是叫我快些过去。
我在心里恶毒的希望,最好躺在医院的那个人,是那个要和她订婚的小子。
这么想很让我感得快意,我甚至在医院门口下车时,专门买了一大束玫瑰花,以期当着那个躺在病床的小子的面送给楚方睛,尽管在医院的电梯里,我自觉这种做法并不太合适,因为我根本没有理由诅咒那个要和楚方睛订婚的家伙,他又不是我的情敌的,并且他将是我最好的朋友的未婚夫。
但不知为何我没有把手上的花扔到垃圾筒,总之,诅咒他,使我有快感,这便是真实的。凡是真实的,总是没有逻辑的。我走出电梯就这么捧着花找寻那个楚方睛告诉我的房间号码。
我还没找到那间病房,楚方睛已找到我,我把玫瑰塞给她,她问道:“为什么给我?你疯了?”我不知所谓的傻笑着,楚方睛莫名的怒了起来,压低声音骂我道:“王玉珏让车撞了!她快不行了!她父亲让你过来,你怎么一点情面也不讲?”
我蹲在王玉珏床前,轻抚她那姣好的脸,楚方睛把花插了起来,轻声道:“玉珏,他今天本想找你出来玩的,他还买了花想送你。却不料……”王玉珏捉住我抚摸她脸颊的手,望着那些花,她躺在病床,突然脸上有了笑意,她不知那时来的力气,从手腕上褪下那只琥珀手镯,塞在我手里,失血的嘴唇颤动着,楚方睛推了我一把,我把耳朵附在王玉珏嘴边,才听见她说:“这么些年,你第一次送花给女孩子吧?”我点了点头。然后对我道:“但我知道,不是送给我的。”她的颤抖的修长的手指,在我惊愕的眼光里,指向边上的楚方睛。
她聪明得出乎我的意料,在这弥留的片刻里。我捏着手心的镯子,也许它是一个不祥的物件,也许,我不让她知道,我在研究它的来龙去脉,或许它就不会到她手上,又或许,它便不会把它可能的不祥带给她,总之,我突然有些内疚。我不知说什么才好,帮她理着沾染了血污的长发,我认真地对她道:“不,宝贝,这是给你的,你知道,我很刻薄,从不哄人开心的。”她笑了,但那幸福凝在脸上,就这么去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古董(30)
当我想把手镯还给她的父亲时,那位悲痛的老人指挥他的几个手下把我叉出病房,然后告诉我如果不想要可以扔掉,但不要再来烦他。我和楚方睛无言的走在医院的长廊,一直到走出医院都没有说一句话。
当我提出送她回去时,楚方睛拒绝了,她摇摇头道:“不用了,天冷了,你自己多穿点衣服。”载着她的计程车绝尘而去,王玉珏的逝去,实话说并没有让我有什么太大的感伤,只能使我感叹生命的脆弱和无常,但我不知为何,揣着不知所措的心痛和莫名其妙的悲伤,孤单的站在医院人来人往的门口,呼啸的急救车那红色的十字从我身边擦过,我想,我是不是该去看一下精神科?
也许再让我发呆五分钟,我将就不必考虑这个问题而精神病院会多一个病人出来了。
但幸好这世界上有一种不用交所得税的职业,唤做:小偷。
小偷不小,只不过魁梧的小偷在触摸到我夹着的包时,肘关节被拿住后,胳窝又捱了一下箭手,再被条件反射的我一个肘击打得满脸开花以后,小偷就小了。我来不及惊讶一个比我高大的人为何可以在地缩成这么小一团时,不知何时到我身边的老陈对我道:“你的电话一直在响。”
赵悦盛在电话那头急急地道:“你快去通知王玉珏小心些!”
我苦笑着对他道:“她不用再小心什么了。”
挂了电话。我转身对陈医生道:“谢谢。”
但脸色苍白的他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就向医院里走了进去,那个被保安和巡警架起来的小偷,并没有抚着那血流如注的眉角,而是抱着左小腿上多出来的一个九十度的转弯不停地嚎叫。
我尽管对王玉珏谈不上爱情,但我自问的对她有某种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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