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会到外国去几个月。”
“不论你是到外国还是上月球,都跟我不相干。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好了。”
“哲学家毕竟不一样。”
“不是这么回事。”
崔基凤面带微笑,长长地吐了一口烟。他心里突然在想是不是要按原定计划跟这个女人结婚,又想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如果今天毁约,也许会把许多人吓死。
“昨天晚上,我作为一个单身小伙子最后一次在外住宿,颇为寂寞。我本想等你来一块儿出去吃晚饭,等到很晚你也不来,只好一个人走了。我猜想你也许在家,打了个电话,是你妈妈接的。”
“你不打电话,我也会挨妈妈骂的。那你一个人干些什么呢?”
“到处乱闯,还喝了酒。你干了些什么?”
他敛起脸上的笑容。吴妙花咽了一日唾沫。
“一定要了解吗?”
“不。我只不过随便问问,不愿说也不要紧,我并非一定要了解。”
“告诉你,跟几个朋友在夜总会里跳舞了。跳了一夜,然后住进饭店,一直睡到天蒙蒙亮。”
吴妙花说得一点不打格楞。崔基凤悄悄地看着她的脸。她的表情非常开朗真挚,看不出任何一点说谎的迹象。看到这种表情,可能谁也不会认为她在说谎。他想这是天生的,不是天生的,就不会这样。他注意地观察着她。
“是在饭店的夜总会里跳舞吗?”
“对。玩得挺痛快。”
“我不上夜总会,是因为讨厌那种地方。年青人很多。昨天晚上你去的地方不错吧?是哪一家夜总会呀?”
“是新开的H饭店夜总会。是迄今为止我去过的当中最好的一家。”
“睡也睡在那家饭店里?”
“对。房间干净豪华。缺点就是贵一点,不过挺好。”
崔基凤有苦说不出。但他不露声色,又问道:
“昨天你为什么说来,又不来,也不打个电话!”
吴妙花把眼皮朝下一垂,紧瞅着他。
“我希望跟你在外面见面,你好像不愿意我说到你家来。可说实话,我不想在府上呆一个晚上。正在犹豫的时候,朋友们来了电话。我去找他们玩了,而没有通知你。我想半路上也可以走的,干脆就没有给你打电话。违了约,抱歉。”
“哦,没关系。这也是有可能的嘛!”
这个伪善者,什么这也是有可能的!他对于自己的口气非常反感。
“你不高兴了?”
“哦情绪……”
崔基凤好像难以理解似地连连摇头。
“你要是没有不高兴就好了。男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女人在结婚前夕矛盾挺多。你大概不知道有多少矛盾。”
吴妙花也许是在看他的反应,把话顿了一顿,悄悄地看着他。崔基凤点点头,好像是表示能够充分理解。
“对。肯定有许多纠葛。矛盾很多是很自然的嘛!没有矛盾纠葛,就不是人。”
“不是围绕着是不是要结婚的问题出现的矛盾。肯定不是这样的矛盾,是随着要脱离处女时代奔向一个全新的世界而产生的矛盾。尽管有好奇心,我也感到不安和害怕。我不断地在想自己所选择的道路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可我又不愿东想西想的,昨天晚上就跟朋友们一起去玩了。就像一个疯女人。”
这一段话编造得非常巧妙,简直令人叫绝。看来在编造假话方面她有天赋的资质。说的时候表情真挚严肃,谁会怀疑她呢?他用钦佩的眼光看着吴妙花,把烟吐到她脸上。
“现在情绪怎么样?”
“现在很平静。我做好了接受一切打击的准备。先生,你怎么样呢?”
“我没有实际的感受。我在想到了明天,我好像只能结婚。”
“那你还不剃胡子?”
“明天是得剃胡子。”
他用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
“今天几点钟来?”
他没听懂她的话,反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送彩礼箱①的日子。”
①在韩国结婚的时候要把彩礼、好书装在一只小箱子里送到女方家,这只小箱子叫做“函”,这里译作彩礼箱。
“啊,是吗?那得送呀!”
吴妙花对他的无心扑哧一笑。
“哪能就这么送来哩!要请你的朋友背来,在咱们家门口还要争执一番才有趣。这样才能多还一些价,不是吗?多还一些呀!”
“我头一次看到新娘叫新郎多多还价,少给财礼。”
“我们家没关系,尽管还。”
“不还价就讨厌得我要死,还了,还行吗?我没有朋友背彩礼箱。这么大年纪结婚,怎么好意思干这种事。何况箱子里又没有多少东西。”
“嗨,哪怕没东西,也不能就那么进来。箱子总得换个手才能进来,懂吗?”
“那么,送箱子的人要晓得这一套才能干。”
“谁送箱子来呢?”
“还不知道,没有物色过。”
“赶快去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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