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小姐坐下。她见拉乌尔心平气和,殷勤有礼,放下心来,可是脸色仍然十分苍白。她的嘴唇形状优美,像孩子的嘴唇一样鲜润,只是不时地抽搐。不过她的眼睛里透出了信任的神色。
“请原谅,”她声音嘶哑地说,“也许我的脑子还不是十分清醒……不过我清楚我的状况,知道发生了一些事情……一些不可理解的事情……还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很怕……是啊,也不知为什么,我有预感,我怕……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那些事情会发生。天呐!天呐!……真可怕呀……我多么难受呀!……”
她厌倦地伸手在额前挥了一下,像是要驱走那些折磨得她心力交瘁的念头。拉乌尔对她的痛苦确实生出怜悯之情,笑起来,想使她放松一点。
“您似乎太紧张了!不要这样,这没有任何好处。勇敢点,小姐,没什么可怕的。就是我,您一求我帮忙,也就无须怕了。您是从外省来的吧?”
“是的。我今天早晨从家里动身,晚上到巴黎,马上坐汽车到这里。门房以为您在家,我按铃,可是没人。”
“的确,仆人们都休假去了,我是在饭馆吃的晚饭。”
“于是,”她说,“我只好用这把钥匙……”
“您是从谁手里拿到的?”
“不是拿的。是从一个人那里偷来的。”
“谁?”
“我会告诉您的。”
“别太晚了,”他说,“我多想快点知道啊!但是,等一会儿……小姐,我相信,您从早上起还没吃过东西,一定饿坏了!”
“不,我在这桌上找到了巧克力。”
“太好了!可是,还有其它吃的,我给您拿来吃了,我们再谈,好吗?说实话,您样子这么年轻……还是个孩子!我怎么就把您当成妇人了呢!”
他笑了,也想逗她笑。他打开一个柜子,拿出饼干和甜葡萄酒。
“您叫什么名字?因为终究我必须知道……”
“等会儿……我都告诉您。”
“好。其实,我也不需要知道您的名字.才给您拿吃的。也许,要点果酱?或者来点蜂蜜?对了,您的漂亮嘴唇一定喜欢蜂蜜。我的配膳室里有上等蜂蜜,我就去拿……”
他正要离开套房,电话铃响了。
“怪了,”他低声说,“这个时候……小姐,我能接一下吗?”
他拿起听筒,轻轻地变了变语调,说:
“喂……喂……”
一个遥远的声音对他说:
“是你吗?”
“是我……”他肯定道。
“总算有运气,把你找到了。”
“请原谅,亲爱的朋友,我晚上看戏去了。”
“回家了?”
“好像是的。”
“我很高兴。”
“我也一样!”拉乌尔说,“不过,老朋友,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件事,一件小事?”
“快说吧!”
“你是谁?”
“怎么,你还没有想起来?”
“我承认,老伙计,直到现在……”
“贝舒……泰奥多尔·见舒……”
达韦纳克压住自己的情绪说:
“我不认识。”
对方抗议道:
“认识!……贝舒,警察……贝舒,保安局的队长……”
“啊!久闻大名,但从来没有荣幸认识你啊……”
“你开玩笑吧!我们一起办过许多案子!巴卡拉玻璃案,金牙人案,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案……一起获得那么多的成功。”
“你搞错了吧。你认为你是和谁打电话呢?”
“当然是和你!”
“谁,我?”
“拉乌尔·达韦纳克子爵。”
“这确实是我的名字。但是我向你肯定,拉乌尔·达韦纳克不认识你。”
“也许是的。但是,如果拉乌尔·达韦纳克用其它名字,就会认识我的。”
“天哪!请讲明确一些。”
“好吧。比如吉姆·巴尔内特,巴尔内特私家侦探事务所的那个巴尔内特。还有让·德内里斯,《神秘住宅》里的那个德内里斯。还要我说出你的真名实姓吗?”
“说吧。我不会脸红的。恰恰相反。”
“亚森·罗平。”
“好极了!我们一致了,事情说明白了。确实,我这个名字最光彩最为人所知。那么,老朋友,你想要我干什么呢?”
“求你帮忙,而且是马上。”
“求我帮忙?你也要我帮忙?”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我听你的吩咐。你在哪儿?”
“勒阿弗尔。”
“干什么?做棉花投机?”
“不是,我在这里是为了给你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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