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娜还没有回来。他也没见到贝尔特朗德。
第二天,他又一次吃了闭门羹。
但是第三天,贝尔特朗德拉响他家的门铃。和卡特琳娜一样,她被请进拉乌尔的工作室。
她像妹妹一样,有些犹豫,但定下神来比她妹妹要快。当拉乌尔握住她的双手,像瞧卡特琳娜那样瞧着她的时候,她低声说:
“卡特琳娜把什么话都告诉您了……我们俩说好,在离开之前,分别最后见您一次……现在轮到我……来向您道别了,拉乌尔,我对您为我们两人……为我个人所做的一切表示感谢……我是有罪的,您把我从内疚和羞耻中救了出来。”
拉乌尔没有马上回答,心慌意乱得很。贝尔特朗德被冷场搞得有点拘束,又信口说道:
“我把一切都对她说了。她原谅了我……她是那样善良!那批财宝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这是祖父的意愿,可是她拒绝这样做……她希望两人平分……”
拉乌尔没有用心听,他注视着她嘴唇的翕动和那张热情的、由于充满激情而发颤的漂亮脸庞。
“您不要走,贝尔特朗德……我希望您别走……”
“我必须离开……”她的回答同她妹妹一样。
他反复说:
“不,我希望您……我爱您,贝尔特朗德。”
她凄然一笑。
“啊!您对卡特琳娜也说过您爱她……真的……是啊,您也爱我……您不能挑选……您做不到……”
她又补充说:
“这可能也超出了我们的能力。拉乌尔,如果您爱我们中的一个,另一个的痛苦就太大了。还不如离开。”
“但,我就更加不幸了……失去两个心爱的人……”
“失去?”贝尔特朗德问。
拉乌尔起初不明白她的问题。他们互相用眼睛探询对方。她微笑着,神秘而诱人。拉乌尔不容她抵拒,一把把她拉到怀里……
两个小时后,他把贝尔特朗德送回家。贝尔特朗德答应第二天下午四点再来看他。他高兴地,信心十足地等待着,可是当他想到卡特琳娜时,又有些忧郁。
可贝尔特朗德的诺言只是搪塞。第二天下午四点过去了,五点也过去了……
贝尔特朗德没有来。
七点钟,他收到一封市内快信。两姐妹告诉他,她们已经离开了巴黎。
拉乌尔不是一个遇事不顺心就灰心失望或者生气发火的人。他仍能控制住自己,非常平静,就像没有受到命运最为沉痛的打击似的。他上一家大饭店去吃晚饭,点一支上等哈瓦那雪茄慢慢抽着。然后,他昂首挺胸,在大街上随意走着。
将近十点时,他信步走进蒙马特尔一家大众舞厅,可是他一迈过门槛,就愣住了。在旋转着的一对对舞伴中间,他发现夏尔洛特和贝舒欢快活泼地旋转着,跳着狐步舞。
“混蛋!”他低声骂道,“这两个家伙,真是不害臊。”
爵士音乐停了。两个舞伴回到座位上。桌上放着三只酒杯和一只已经打开的香槟酒瓶,一边坐着阿诺尔德。
这时,拉乌尔长久闷在心里的怒火才爆发出来。他一脸涨得通红,尽管他强压着自己,却仍然勃然大怒,摇摇晃晃地向三名罪犯走去。三人坐在椅子上,一见到他,本能地往后一退。阿诺尔德很快镇静下来,露出傲慢的微笑。夏尔洛特脸色苍白,显得有气无力。贝舒站起来,好像要保护同伴似的。
拉乌尔走近他,脸逼近他的脸,命令道:
“快……滚出去。”
见舒企图抗拒,拉乌尔一把揪住他的衣袖上部,把他朝椅子推过去,椅子被碰得摇摇晃晃,转了几个圈。拉乌尔又不顾有人观看,把贝舒拖到走廊,拖到前厅,最后拖到街上。他咬牙切齿地说:
“可恶的东西……你不害臊吗?竟和一个凶手,一个厨娘鬼混……你,一个队长!你这个大警察!你以为亚森·罗平会容忍这事吗?等着瞧吧,无赖!”
拉乌尔提起贝舒,几乎像提一个散了架的木头服装模特,一边穿过惊愕的行人,一边继续骂他。
“对……无赖……贱货!你光长着脑袋,没有一点道德观念吗?是你那最可憎的恋情把你弄来的吗?这就是你的狐朋狗友吗?一个凶手,一个厨娘?啊!幸好,亚森·罗平来救你……救你,尽管你不愿意。啊!亚森·罗平才是好人哩!亚森·罗平屈从自己的感情了吗?亚森·罗平一样,也有心灵的痛苦。亚森·罗平所爱的女人,多亏亚森·罗平富了起来,将重新找到她的未婚夫。难道亚森·罗平怨谁了吗?亚森·罗平同样爱的贝尔特朗德也将把他忘了。难道亚森·罗平只想着追她吗?不。她们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贝尔特朗德的幸福!卡特琳娜的纯洁!可是在那个时候,你却去缠一个厨娘!”
拉乌尔就这样把贝舒带到欧罗巴街区,他的车停在那里。他把贝舒领到车前,命令道:
“上车!”
“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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