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堤右边,有一条小径,横跨护城河尽头,在围墙和果园中间延伸进去。拉乌尔搀着姑娘的胳膊,她好像没有一丝气力。
到了门口,他对她说:
“我认为不必再提问题来烦您了。贝舒会告诉我的。何况我们还会见面的。我只问一句话,您是从他那里拿到我的房门钥匙的,对吗?”
“又是,又不是。他常对我谈起您。因此我知道您的钥匙放在他房间的座钟下面。几天前,我把它偷了出来。”
“把它还给我好吗?我把它放回去,他不会知道的。另外,不要叫他和任何人知道您去过巴黎,被我带回来了,也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认识。”
“谁也不会知道的。”
“还有一句话。我们素不相识,是案件使我们偶然相遇的。请接受我的忠告,别背着我擅自行动。同意吗?”
“同意。”
“那就请在这张纸上签个字。”
拉乌尔从包里抽出一张白纸,用钢笔写上:
“兹授予拉乌尔·达韦纳克先生调查案情并作出符合我利益的决定的权力。”
她签了字。
“好。”拉乌尔说,“您有救了。”
他瞧了瞧签字。
“卡特琳娜……您叫卡特琳娜……我很高兴。我喜欢这个名字。再见。去休息吧。”
她进屋去了。
他听到墙那边她沉闷的脚步声,然后是一片寂静,天越来越亮。她先前给他指出了见舒住的茅屋的屋顶,因此,拉乌尔顺着林荫道,出了村子,把车停在一间棚子下面。旁边,有一个种满果树、围着荆棘篱笆的小院于,里面有一座旧木屋,屋前铺着一条石子路,有一把磨得发亮的长椅子。
在翘起的屋檐下,一扇窗户半开着。拉乌尔爬上去,没有惊醒床上熟睡的人,把钥匙塞到座钟下面,察看了房间,搜了壁橱,确信没有给他设下任何陷阱,因为这并不是不可能的,然后下来了。
茅屋门没有关。底层一个大间,既当厨房又当餐厅,里面还有一个凹室。
他打开箱子,把衣服叠好放在椅子上,然后钉上一张纸,上面写着:请勿吵醒我。他穿上豪华的睡衣,这时一座大挂钟敲响五点。
“再过三分钟我就睡着了。”他寻思道,“只能提出问题,没时间找答案:命运女神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新鲜热烈的奇遇呢?”
现在,对他来说,命运女神有一头金发、两只慌乱的眼睛和一张孩子般的嘴。
第二章 泰奥多尔·贝舒介绍的案情
拉乌尔·达韦纳克从床上跳下来,一把卡住见舒的脖子,吼道:
“我吩咐不要吵我,可你竟敢把我吵醒!”
贝舒回嘴说:
“不是,不是……我看到有人睡觉,可没认出是你,你黑了……晒成古铜色,像个南方人。”
“这几天,确实是这样。既然是佩里古丁的古老世家,就该晒成旧砖头的颜色。”
他们亲热地握手,对再次见面感到高兴。他们一起破了多少案,干了多少次了不起的冒险事啊!
“喂,记得吗?”拉乌尔·达韦纳克说,“记得吗?我那会儿叫吉姆·巴尔内特,领导一个事务所。有一天我偷了你所有的不记名证券,……和你老婆进行浪漫的旅行!顺便问一句,她身体好吗?你们还没有复婚吗?”
“没有。”
“啊!那时多美好啊!”
“那是黄金时代!”贝舒赞同道,也动了感情。“那所神秘住宅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我从你眼皮底下把钻石偷了出来!……”
“这事才过去不到两年。”贝舒说着有些伤感。
“可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知道我改了名,叫拉乌尔·达韦纳克?”
“是偶然知道的……”贝舒说,“……你一个同伙把你告发了。材料到了署里,被我扣下来了。”
达韦纳克情不自禁地抱住贝舒。
“你真是我的兄弟,泰奥多尔·贝舒!你可以叫我拉乌尔……是的,兄弟。我会报答你的。瞧,我马上把三千法郎还给你,我是从你公文包的暗袋里拿的。”
贝舒一把揪住他朋友的脖子,气得浑身打颤。
“小偷!骗子!昨夜你到我房间去了!把我的公文包掏光了!你还有没有药救?”
拉乌尔疯子似地大笑起来。
“你要我怎么办,老朋友?不能开窗睡觉的……我想提醒你开窗睡有危险……公文包是从你枕头下拿的……你得承认,这很有趣!”
贝舒表示同意。他突然被拉乌尔的快乐感染了,也笑起来。他开始还有点气,以后就是由衷地觉得开心,毫不做作:
“该死的罗平!你真是贼性不改!为两个小钱去做小偷,太不值得!你这么大年纪了,不害臊吗?”
“去告我吧!”
“我不告,”贝舒叹口气说,“你又会逃的。拿你真是没法……再说,这样做太卑鄙。你帮过我不少忙。”
“我还要帮你的。你瞧,你一召唤,我就睡到你的床上,把你的早餐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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