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您所说的那样,只是个假设而已。他们为什么会杀人呢?”
“我不知道。”
“您想象不出抽屉里被盗走的是什么东西?”
“想象不出,预审法官先生。我的朋友沃舍雷尔并不富裕,尽管有人说他有钱,他把自己微薄的积蓄放在一个证券经纪人那里,家里什么也没有放。”
“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没有。”
“他的书呢?”
“不值钱,你可以查实的。他为此感到遗憾。他曾想搜集孤本书与古代的精装书。可是他没有钱去买。”
“他从来没有跟您谈起戈迪兄弟吗?”
“从来没有。虽然我非常想替我死去的可怜的朋友报仇,我不愿意讲任何与事实不符的话。”
审问继续进行。预审法官接连逼问戈迪兄弟几个问题。总之,对质并没有得到任何结果。搞清楚了若干次要问题之后,法官们回到丰蒂纳。
勒博克先生的产业,位于村镇边缘,并不比“茅屋”的范围大。很高的树篱修剪得很整齐,围成园子。透过入口处的栅栏门,可以看到一块圆圆的小草坪,一座刷成白色的砖房子。跟“茅屋”一样,从栅栏门到房子之间的距离为十五米至二十米。
预审法官请勒博克先生坐到凶案发生那天他所在的地方。勒博克先生就坐在窗子那里,膝盖上放着一本书,嘴里叼着烟斗。
在这点上,出现错误是不可能的,所有经过栅栏门的人,朝房子望一眼,不可能看不清楚勒博克先生。五个被召见的证人,丰蒂纳镇的农民或店主作了证,勒博克先生在案发那天,从中午至四点钟,都在家里,是不容置疑的,就像他现在坐在法官们面前一样。
法官们对警探并不掩饰他们的困惑。贝舒曾对预审法官介绍过他的朋友巴尔内特,说他是具有非凡的洞察力的侦探,预审法官于是忍不住地问道:
“案件错综复杂,先生,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是呀,您有什么看法?”贝舒帮腔道,向巴尔内特使了个眼色,重申他出于礼貌的推荐。
吉姆·巴尔内特旁观在“茅屋”的讯问全过程时,一言不发,贝舒问了他几次,也是白问。他只是摇摇头,嘟哝着发出几个单音节。
这时他友好地回答道:
“复杂得很呐,预审法官先生。”
“是吗?其实,天平并不倾向这敌对的任何一方。一方面,勒博克先生不在现场,那天下午,他完全不可能离开他的家,确凿无疑。但是,另一方面,三兄弟的陈述,我认为是确实可信的。”
“确实可信,一点不假。在右边或者在左边,肯定有可耻的行为和卑鄙可笑的举动。但是,究竟是在右边,还是在左边?戈迪三兄弟是否无辜?他们是可疑的人物,长相粗鲁。笑容可掬的勒博克先生可能是罪犯吗?他满脸天真与宁静的神态。或者应该假设一下,悲剧中所有的演员的各个方面,是否跟他们扮演的角色相符合?勒博克先生无辜吗?戈迪兄弟有罪吗?”
“总之,”福尔梅里先生满意地说道,“您也不比我们有更多的进展。”
“噢!不对,我有很大进展,”吉姆·巴尔内特断言道。
福尔梅里先生抿紧嘴唇。
“在这种情况下,”他说道,“请把您的发现告诉我们吧。”
“到了适当的时候。我不会不讲的。今天我只请求您,预审法官先生,再召见另一个证人。”
“另一个证人?”
“是的。”
“他的姓名?住址?”福尔梅里先生突然摸不着头脑,发问道。
“我不知道。”
“嗯?您说什么呀?”
福尔梅里先生开始私忖,这个“非凡的”侦探是否在嘲笑他。贝舒非常不安。
吉姆·巴尔内特终于俯身向着福尔梅里,指了指勒博克先生。勒博克正在十步开外的阳台上,一直认真地抽烟斗。巴尔内特完全信赖地低声说道:
“在勒博克先生皮夹子的暗袋里,有一张名片,上面刺着呈菱形的四个小洞。名片将告诉我们那个人的姓名与住址。”
这个荒谬的说法,根本不是为了使福尔梅里安心,但是贝舒警探却毫不犹豫。他不找任何借口,就要勒博克先生交出他的皮夹子,打开皮夹子,从里面抽出一张名片,上面果然刺有呈菱形的四个小洞,印着一个姓名:伊丽莎白·洛文达尔小姐,还有她的住址:巴黎旺多姆大酒店。
两位法官惊奇地对望了一眼。贝舒高兴极了。然而,勒博克先生一点也不窘迫,高声说道:
“天哪!我到处寻找这张名片!我可怜的朋友沃舍雷尔也在寻找它呀!”
“他有什么理由寻找这张名片?”
“噢!这您就问得太多了,预审法官先生,大概他曾经需要名片上的住址吧。”
“但是,这四个洞是什么意思?”
“我用锥子刺了四个洞,记下我在玩纸牌时赢了四分。我俩经常玩纸牌,我大概在无意之中把这张名片放进了皮夹子里面。”
他解释得很有道理,讲得十分自然。福尔梅里法官完全相信这个解释。但是他需要知道,吉姆·巴尔内特怎么能够猜到,这张名片放在一个他素不相识的人的皮夹子的暗袋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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