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舒警探从着装到举止,都有别于保安局普通的成员。他刻意打扮,裤线笔直,领带系得漂亮,假衣领也上了光。他又高又瘦,身体虚弱,脸色苍白,却有双粗壮的胳膊,二头肌突出,他似乎靠施诡计而获得过一次拳击冠军,勉勉强强保持次轻量级拳击手的体形。他为此感到很自豪。此外,在他年轻快活的脸上显得非常满足。他的目光中不乏智慧与敏锐。
“我路过这里,”他回答道,“既然知道你特殊的习惯,我想:‘哎,吉姆·巴尔内特正在上班。如果我停下来进去看看……’”
“以便向他讨教……”吉姆·巴尔内特补充道。
“也许吧,”警探承认道,“巴尔内特的洞察力总是令人惊讶。”
然而,他还是犹豫不决的,巴尔内特对他说道:
“到底有什么事?今天大概难以进行咨询的了。”
贝舒一拳打在桌子上(这一拳头的力量之中还包括了他胳膊可怕的力量)。
“好吧,是的,我有点犹疑。已经有三次了,巴尔内特,我们有机会一起调查棘手的案子,你作为私家侦探,我作为警探,我相信三次看到求你帮助的人,例如阿塞尔曼夫人,跟你分手的时候都怀着某种怨恨。”
“就像我乘机敲诈了他们那样……”巴尔内特打断他的话。
“不……我不想说……”
巴尔内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贝舒警探,你不知道我这个事务所的格言:‘免费提供情况’。那么,我向你保证,以名誉担保,我从来不向委托人要一个铜板,你明白吗?我从来没收取他们一个小钱。”
贝舒更加畅快地呼吸着。
“谢谢,”他说道,“你明白,我的职业道德心只允许我在某些条件下进行合作。但是,实际上(原谅我不谨慎)巴尔内特侦探事务所究竟有什么经费来源?”
“我得到好几个慈善家的资助,但是他们不愿意透露姓名。”
贝舒不再坚持。巴尔内特接着说道:
“那么,贝舒,你那案子是在哪里发生的呢?”
“在马尔利①附近。涉及沃舍雷尔老汉被谋杀一事。你听说了吗?”
①巴黎西郊的一个森林,东端有路易十四的行宫。——译注
“听得不详细。”
“我不觉得惊奇。报章对此并不感兴趣,尽管这件案子非常奇怪……”
“捅了一刀,不是吗?”
“是的,捅在两个肩膀之问。”
“留在刀上的指纹呢?”
“没有指纹。刀柄上大概包着纸,找到了纸焚烧后的灰。”
“没有什么线索?”
“一点线索也没有。现场乱七八糟。家具都打翻了。还有一张桌子的抽屉被砸碎了。但是无法搞清砸碎抽屉的原因,以及拿走了什么东西。”
“调查进行到哪里了?”
“现在,我们要退休的公务员勒博克跟戈迪三弟兄对质。那三兄弟是最坏的无赖,专门偷庄稼和偷猎。我们在这两个方面,都没找到任何证据,他们互相指控对方是凶手。我们一起坐汽车到那里去,你愿意吗?什么也比不上亲临审讯现场。”
“走吧。”
“还有一句话,巴尔内特。调查此案的福尔梅里先生,希望公众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并想在巴黎谋得一席之地。他是个吹毛求疵、敏感易怒的法官。你有时会对司法机关的代表流露出嘲笑的神情,他可受不了这个。”
“我向你保证,贝舒,我会对他表示出他应得的尊敬。”
从丰蒂纳镇到马尔利森林的途中,在矮林中间一块狭长的土地上一堵不高的围墙里,坐落着一所两层小楼房和一个小菜园。一个星期前,“茅屋”里还住着退休的书商,沃舍雷尔老汉,他只是为了不时去巴黎塞纳河沿旧书摊搜集旧书,才离开他那种植了鲜花和蔬菜的小园地。他很吝啬,却被人家看作富人,尽管他生活很一般。他不接待客人,除了他的朋友勒博克先生之外,这位先生住在丰蒂纳镇。
调查罪案和审讯勒博克先生,已经在进行。法官们在园子里散步,吉姆·巴尔内特和警探下了小汽车。贝舒向守在“茅屋”门口的警察表明了身份,领着巴尔内特会见预审法官和代理检察长,这两人正停在一个墙角。戈迪三兄弟开始作证。这三个农场工人,年纪差不多,面貌完全不同,相同的只是阴险固执的表情。老大信誓旦旦地说道:
“是的,法官先生,我们正是从这里跳进来救人的。”
“你们是从丰蒂纳来的吗?”
“是从丰蒂纳来的,两点正前来上工。我们在矮林边缘,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同德尼兹大妈聊天时,听见了呼救声。我说:‘有人呼救,是在茅屋那边。’”
“沃舍雷尔老汉,您明白吗,法官先生,如果人们认识他就好了!我们就跑过去。我们跳过围墙……墙头上的玻璃碴扎得人可不好受……我们穿过园子……”
“房子的门打开时,你们的确切位置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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