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是?”
“是奥诺丽娜的朋友。”
“我不认识您吧?”
“不……不过我是您的朋友。”
他犹豫着,他是不是不相信呢?
“为什么奥诺丽娜不陪您一起来呢?”
韦萝妮克没料到他会提这样的问题,但她很快就明白,如果刚才她无意间作的假设是正确的话,那么就还不能把真相告诉孩子。
于是她答道:
“奥诺丽娜外出回来又走了。”
“是去找我吗?”
“是的,是的,”她急忙说,“她以为您和您的老师被从萨莱克绑架走了。”
“那么外祖父呢?”
“也走了,在岛上的人走了以后走的。”
“哎!总是为棺材和十字架的故事吗?”
“正是的。他们以为,您的失踪便是灾难的开始,恐惧驱赶着他们离开岛屿。”
“可是您呢,夫人?”
“我认识奥诺丽娜很久了。我和她一起从巴黎来,到萨莱克休息休息。我没有理由离开这里,所有这些迷信说法吓不住我。”
孩子不说话了。在他看来,这些回答似是而非,论据不足,他的疑心在加重。他坦率地说:
“听着,夫人,我应当告诉您一件事。我被关在这里已经十天,开始几天没看见任何人,也没听见任何声音,可是从前天开始,每天早晨,我的房门上的小窗口就被打开,一个女人的手就伸了过来,给我送食物。一个女人的手……那么……是不是这样?”
“那么,您是不是以为这个女人是我呢?对吗?”
“是的,我不能不这样认为。”
“您认识这个女人的手吗?”
“噢!当然,一双干瘦的手,胳膊皮肤是黄色的。”
“瞧,这是我的手,”韦萝妮克说,“可以像‘杜瓦边’一样从洞口伸过去。”
她挽起衣袖,真的,裸露着胳膊,一弯曲便顺利地伸了进去。
“噢!”弗朗索瓦很快就说,“这不是我见过的那只手。”
接着他又低声地说:
“这只手是多么漂亮啊!”
忽然,韦萝妮克感觉到,她的手被握在他手里,而后他大声喊道: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翻转着这只手,并掰开她的指头,露出手掌。他咕咕哝哝地说:
“伤疤……伤疤在这里……白色的……”
这时韦萝妮克心里发慌。她想起斯特凡·马鲁的记事本,一些细节弗朗索瓦一定读过。其中有一个细节就是讲这个伤疤的,这是以前留下的旧伤疤。
她感觉到孩子在吻她的手,先是轻轻地,后来就是热烈地和着眼泪的狂吻,而她听到他在轻轻地叫着:
“噢!妈妈……亲爱的妈妈……我亲爱的妈妈。”
第七章 弗朗索瓦和斯特凡
母亲和儿子就这样长时间地跪在分开他们的墙的两边,而且他们离得那么近。他们可以通过欣喜若狂的眼睛互相看着,可以掉着泪水热吻着。
他们同时说着话,互相询问着,随意回答着。他们沉浸在喜悦之中。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很多的话要向对方倾诉,并被对方接受。世界上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割断他们的联系,他们之间的深情和信任已把母子两人联结在一起了。
“噢!是的,我的老伙计‘杜瓦边’,”弗朗索瓦说,“你可以扮鬼脸了,我们真的在哭,因为这些眼泪是流不完的,是吗,妈妈?”
对于韦萝妮克来说,曾经令她恐怖的那些可怕的情景已烟消云散了。什么她儿子是凶手,她儿子杀人等等的想法,都不对,她绝不容许这么想了。她甚至不能承认她儿子发疯的托辞。一切将会通过另一种方法得到解释,她甚至并不急于知道。她只想她的儿子,他就在这儿,她通过墙就看见他了,她的心同他一起跳动。他还活着,他是一个温顺、亲切、可爱、纯洁的孩子,同母亲想象中的一样。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她不停地这么说,仿佛她永远说不够这句话……“我的儿子,是你!我以为你死了,死了千万次了,确死无疑了……然而你还活着!你还在这儿!我摸到你啦!噢!天哪!这是可能的吗?我有一个儿子……我的儿子还活着……”
他也怀着同样热烈的感情说:
“妈妈……妈妈……我等了你这么长时间!而对我来说,你并没有死,可我却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看着岁月在企盼中流逝,这有多伤心啊!”
整整谈了一个小时,谈过去,谈现在发生的事,谈了无数他们认为是世上最令人关切的事情;然后他们很快又转到别的话题,力图对彼此生活上和心灵上的秘密了解得更多。
最后由弗朗索瓦首先来理清他们谈话的思路。
“你听着,妈妈,我们要说的话太多了,我们今天不要说了,甚至以后也不要说。现在让我们来谈谈非谈不可的事,三言两语,因为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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