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叔父已经死了。那么,您所有的这些无聊话……”
“是被杀死的。”勒诺曼先生明确地指出,“而且恰恰是在收到科萨德准备寄给他的报告之前,只要他把有关他遗产继承人的品行的最后一批证据收集齐之后,就是说有关您的,格雷古瓦·达尔贝朗……现在,如果我的谈话令人感到难受的话,我可以挂上电话。我只要把这份报告递交给预审法官福尔默里就行了……啊!您已经知道了福尔默里先生将会对此如何感兴趣了!这份报告,其实,尽管它不完全,但绝对会对他的调查工作大有裨益的!”
又是一阵沉默,而且持续了很长时问。勒诺曼先生觉得已经听到了对方在思索。
“喂……”格雷古瓦最终压低声音问道,“您有什么要求?”
“科萨德卷宗的正本。”
“这是要挟。”
“噢,不。这是一笔交易。我已经接替了我朋友科萨德的工作。我在他那里找到了一套资料。做为开始,我向直接有关联的人提出建议,这难道不正常吗?如果您的叔父仍然活着的话,那我将会跟他进行交涉。遗憾的是他已经不在了……”
“可以啦。您要多少?”
“一文不要,现在这个时候。我想我们先认真地谈一谈。只要您没有看这些资料,您将不会被起诉。您说我的这个想法是否有道理。”
“真的有此必要吗?”
“确有此必要……除非您已经知道了这份文件的内容。”
“您怎么会以为我知道了呢?”
“就是啦……那好吧,我们今天晚上见个面。越早办越好,对不对?”
“今天晚上,在哪儿?”
“嗯……在马蒂厄·科萨德的办公室,在雷努阿尔街。不过,如果这个地点您不喜欢的话……”
“为什么我不喜欢呢?”
“真的,为什么呢?那好吧,十点钟怎么样?”
“地址?”
“真的!我忘记了,您不认识那里……附四十八号。在楼下。门上有一块牌子。”
勒诺曼先生放下电话,他在微笑。格雷古瓦·达尔贝朗不可能不局促不安了。因为格雷古瓦不得不落入科萨德的继任人的手中。当他把穆里埃引诱到布洛涅树林中去的时候,他承认他本人运用的计谋,而且也清楚它所产生的后果,他肯定已经陷入了绝境。
勒诺曼先生搓着双手。这一次,他实实在在地抓住了所有的线索。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棋要走了,他起草了一封给沃塞尔夫人的气压快递短信,请她于五点钟时到他办公室来,然后他就去吃饭了。几个小时之内,如此浪费笔墨的这件案子就要被侦破了。至少是在大的线索方面吧。当然,也还有些若明若暗的地方。它们也将很快明朗化的。
中饭后,他步行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在吸雪茄烟时,他又想起了他的来访者。她沉浸在找回自己儿子的无限喜悦之中,是否已经把他彻底忘掉了呢?也许她会把涉及到奥贝尔特和他女秘书的死的所有东西都从记忆中抹去了呢。真的如此,那她还会愿意扮演他给她指派的角色吗?
五点整,接待员进来向他通报,沃塞尔夫人已经来了。勒诺曼先生充满年轻人的活力,跑出去接她,然后把她安排在他对面的一张扶手椅里。她面色安详,尽管仔细一看,还能透过面纱看到她那细细的不安的皱纹。
“请放心,我亲爱的朋友。”他说,“您允许我称呼您:亲爱的朋友吗?……我们不是曾经共同战斗过吗?”
她盯住他看,既感到吃惊,同时也许还觉得好玩。因为,在勒诺曼先生的外貌之下,她无疑地已经认出了德·利美吉男爵。况且,勒诺曼先生有一阵子是以他的第二个“我”在说话和行事的。
“我把您从塞纳河里救了上来,”他十分欢悦地说,“而在絮斯纳,当我在阿代尔·迪努阿家被突然袭击之后,您又给了我最初的治疗。我们已经两清了。”
“请别再跟我谈这可怕的夜晚吧。”她大声说道。
他马上又变成了安全局局长。
“我们尽量少谈论它,可是我们又不得不谈一谈,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但是,首先,请告诉我一下您儿子的近况。他是否情绪已经稳定了?他又去见奥贝尔特夫人了吗?”
“可怜的奥利维埃!”她可怜兮兮地说,“他真让我担心。他越是爱这个女人,他现在也就越是憎恨她。而这恰恰是他的不稳定的表现!如此急剧变化的态度!是的,当然啦,他曾试图再见她。她拒绝了。于是他发怒了。他给她写信。她又把他的信全都退了回来……”
“简而言之,这是断交。”
“是的,我承认我对此很满意。但我又很为他难过。我害怕这次倒霉的遭遇会在他身上留下某些印迹。此外,还有别的事情。他完全可以猜测、怀疑,难道不对吗?……他的无辜的证据并不是光明正大的,也不是最后的结论。这令他十分恼火。他时刻怀疑有人在背后议论他,甚至觉得大家总是躲开他。于是,他不再外出。他几乎不吃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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