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干到十一点,权且把耸肩、漠不关心和下流笑话当作了一顿早餐,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刚当警察的日子里。他一旦认定为了取得象征性的效果,在这儿浪费时间而且离开家人是一件蠢事,便心情恶劣地往回走。
离开八区的路上,他经过一个冷饮摊,刚才他进入八区时它还是关着的。这是一个临时摊点,孩子们正排队等着买冰淇淋和棒棒糖。他走近些,才注意到最受欢迎的是一种看上去很别扭的蓝色冰摸淋。
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矮胖的士耳其人,戴着黑框眼镜,牙齿不齐,胡子有三天没刮了。他的衬衣已经被汗浸透了,闻着有股甜食的味道。当他看见丹尼尔的祈祷帽,皱了皱眉,说:
“安息日不赊帐、只收现金。”
丹尼尔向他出示了身份证,从信封里取出照片。
“啊哈,警察。他们逼着教徒今天上班吗?”
“你见过这个女孩吗?”
男人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她?当然见过。她是个阿拉伯人,过去在老城的寺庙里当女仆。”
“哪个寺庙?”
“靠近新城门的那个。”
“圣救世主?”
“是的。”土耳其人又仔细看了眼照片,忽然严肃起来:“她出什么事了?她——”
“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不知道。我能记住她只不过是因为她长得不错。”他向下瞟了一眼。“有人强奸她了,是吗?”
丹尼尔把照片拿开:“请问你的名字,先生。”
“萨布汗·阿里。可我不想卷进这件事里去,行吗?”
两个穿T恤和花短裤的小姑娘走到柜台跟前来,要买蓝色的冰棒。丹尼尔闪到一旁,让萨布汗做生意。土耳其人把钱收进口袋里之后,他又走近,问他:“你在圣救世主修道院干什么,萨布汗先生?”
土耳其人挥手指着这个冷饮摊,做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这不是我的本行。我过去有一个真正的企业,直到政府征税征得我不得不关门为止。我干油漆和抹墙。我订了合同,要油漆修道院的诊室,才漆完两面墙,一些阿拉伯人就用低价枪了生意,那群所谓的圣人们一脚把我踢了出来。所有那些穿黑袍的——反对闪米特人的混蛋人。”
“你对那个女孩了解些什么?”
“什么都不了解。我只是见过她,那时她正在擦地。”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让我想想——那是我破产以前,大概有两个礼拜吧。”
两个星期,丹尼尔想。倒霉的家伙,难怪一肚子火气。
“你见过她和什么人在一起吗,萨布汗先生?”
“和她的拖把、水桶在一起。”他用手擦擦脸,斜靠过来,说:“打个十对一的赌,一个穿黑袍的把她强奸了,对不对?”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人是有欲望的,你知道吗?他们生活的方式不正常——没有性,只能看见几个干巴巴的老尼姑。这对你有点启发了吧?那样年轻的姑娘在身旁,不穿胸罩,像果冻似的晃荡,就有人身上发热,然后爆发了,是不是?”
“你见她和和尚们发生冲突吗?”
萨布汗摇摇头。
“她和其他人之间呢?”
“你想,我忙着油漆,”萨布汗说,“我的脸冲着墙。可我的话准错不了。”
丹尼尔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没有再问出什么来,就检查了一下他的营业执照。执照上标的使址是卡塔蒙二区,他记在脑子里,心“嘭嘭”跳着,离开了冷饮摊。他快步走到一个转弯处,沿原路返回但向东摄到了本·扎凯路,接着朝东北方向,一直向老城走去。
他走到大卫·莱姆兹交叉路口处,离城墙只有几码远的时候,他的BP机忽然响了。
“他这个人怎么样?”埃维·克汉问施姆茨。
“谁?”
他们正坐在总部一间阴暗无窗的房间里,周围是文件夹和成捆的计算机打印纸。房间很冷,克汉的胳膊上起满了鸡皮疙瘩。当他发问时,老头耸耸肩,说:“隔壁管复印机的警察就喜欢那样。”仿佛这就解释了一切。
“沙拉维。”克汉说,一边打开了一本失踪儿童案卷。他盯着照片,把它放在像山一样不断加高的落选案卷上。艰苦单调而又无聊的工作——清洁女工都能做。
“你指什么?‘他怎么样?’”
施姆茨的声调很尖锐,克汉心想:这一组的人全部是不好惹的家伙。
“作为上司。”他澄清了一下。
“为什么你要问这个?”
“只是好奇。算我没问过好了。”
“好奇,嗯?你通常是个好奇的人吗?”
“有时候是,”克汉笑了,“这应该是侦探的好品质。”施姆茨摇摇头,垂下眼睛,食指掠过一串名字。成百个性罪犯的名字。
他们已经在一起工作了两个小时,核对,分类,两个小时之内老头没有一点怨言。他弯腰弓背地伏在名单上,写出分类案卷,相互查对,找着别名或是重名。似乎这种无聊的工作并不使他心烦,克汉心想,可能是经不起折腾了,只求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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