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中途相遇,轻轻地握了一下手。
“可怕,”劳翠尔说,“像屠夫干的。”他说话时,下巴上的肉像空的水袋似的颤动。丹尼尔注意到他的眼睛看上去比平时更疲倦了。
劳孚尔的手在他的村衣口袋中摸索,然后掏出一包香烟来。英国产的椭圆脾。准是最近这次去伦敦旅行的纪念品。他点燃了一根烟,从鼻子里呼出两股烟雾来。
“屠夫似的。”他又说了一遍。
丹尼尔朝着穿哈加制服的人扬了扬头。
“他就是发现那东西的人?”
劳孚尔点头,“斯克莱辛格.雅克夫。”
“这地方是他日常巡逻的一部分吗?”
“是的。从老哈达萨,绕着大学,经过艾米利亚·凯瑟琳医院,然后再往回走。来来去去,每天晚上走五趟,每周六个晚上。”
“对他这把年纪的人,这段路可不短呢。”
“他是个厉害角色。他说他用不着睡很多觉。”
“发现那东西时他已经走完几趟了?”
“四趟。这是最后一趟了。沿着这条路走回去,然后开着他停在斯德罗特·丘吉尔路上的车回家。回法国山去。”
“他做工作记录吗?”
“巡逻结束后在他的车里写。除非他发现什么不一般的情况。”劳争尔苦笑了一下。
“所以我们也许可以精确地确定那东西被抛在这里的时间。”
“取决于你在多大程度上听信他的话。”
“有什么不能相信他的理由吗?”
“在他这个年纪?”劳罕尔说,“他说他能肯定那东西以前不在那儿,可谁知道呢?他可能不想显得太粗心大意。”
丹尼尔望着那个老人。他已经停止了说话,像尺子一样笔直地站在两名警察之间。他背着M—1型卡宾枪的样子,仿佛那枪是他的一部分。他的制服熨过,但又穿皱了。他该属于那种老兵型,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粗心邋遢的地方。
丹尼尔转过身面对着劳孚尔,用他的残手举起他的记事本,翻开,抽出笔。
“他说他是什么时候发现那东西的?”他问。
“五点四十五。”
在他接到电话之前整整一小时。他放下笔,充满疑问地看着劳孚尔。
“我想让事情安安静静地进行下去,”副警务官公事公办地说,并没有道歉,“至少在我们能够找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保持安静。不要记者,不要发言人,最少的工作人员。不与任何不属于调查小组的人进行任何没有必要的谈话。”
“我明白了,”丹尼尔说,“莱维医生已经到这儿了吗?”
“来过,又走了。他今天下午要验尸,还要给你打电话。”
副警务官深深地吸了一口他的香烟,然后又喷了出来。
“你看是他又回来了吗?”他问,“我们的灰色朋友?”
这个问题提得太早了,丹尼尔想。即使对于一个已经在任职期间取得了巨大成就的人来说也是一样。
“证据符合吗?”他问。
劳孚尔的表情说明他没有重视这个问题。“地点是符合的,不是吗?有其他‘灰人’作的案刚好在这附近发生吗?”
“其中的一件——马可维西案。离这儿远一些,在那边林子里。”
“还有其他几件案子呢?”
“两件发生在谢克亚拉。第四件——”
“的确如此。”劳罕尔打断了他的话,“所有人都在半径为半公里的范围内。也许那混蛋要在这个地区干点什么神经事出来。”
“也许吧。”丹尼尔说,“那些伤口怎么样?”
“到那儿去,你自己看看吧。”副警务官说道。
他转过身去,边抽烟边咳嗽。丹尼尔离开他,敏捷地爬下溪谷里去。两名技术人员,一男一女,正在尸体旁工作着,尸体用白布盖着。“早上好,沙拉维探长。”男技术员带着不自然的尊敬说。他对着阳光举起一个试管,轻轻摇晃了一下,然后把它放进一只敞开的证据箱中。
“斯坦费尔德,“丹尼尔跟他打了个招呼。他扫视了一下这个地点,搜寻着某种启示性的新发现,却只看到石头的灰白色和土壤的暗褐色。橄榄树的枝干在尘土中扭曲着,枝头上闪着银亮的绿光。一公里倾斜多石的山地之外,是幽深狭窄的埃尔约兹干河道。还有谢克亚拉,它那些乱作一团的巷子和香草色的房屋。闪着青绿色光的是熟铁制的铁花窗,之所以漆成这种颜色,是因为阿拉伯人认为这种色彩能抵御恶魔。美国人地盘上的塔楼和尖顶与各种角度的电视天线交织成了一张网。
没有溅开的血迹,没有挤压出的树叶汁液的痕迹,在伸出的树枝上也没有一点点不小心挂住的布料纤维,更没有地理方面的蛛丝马迹,就只是在一棵树下放着一具白色的尸体,孤零零的,不合时宜地放在那儿。像一枚蛋被一只粗心的巨鸟从天上掉落下来。
“莱维医生检查完了以后说什么了吗?”
“他咂了半天舌头。”斯坦费尔德拿起另一只试管,检查了一下,又把它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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