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坐了很长时间,一边哭,一边这样说着话。然后他的起来,发出一声诅咒,从口袋里掏出件东西。那是一把刀,刀片很长,刀身很重,有粗糙的木头刀把。
他跪在地上,把刀举过头顶,一直举着,像举行某种仪式。之后,他大声叫喊着,把刀插进士里,一下,又一下。泪水“哗哗”地涌出,叫着“妹妹妹妹”。
终于他停手了。他把刀抽出来,放在手掌上,满眼是泪地盯着他,然后在裤腿上擦干净,平放在地上。他在刀旁躺下,像胎儿那样蜷曲着,呜呜咽咽地哭。
这时侦探们朝他围过来,抽出枪,走出了阴影。
丹尼尔简化了审讯的形式。只有他和嫌疑犯两人,面对面坐在总部地下室一间空荡荡、用荧光灯照明的房间里。这是一间毫无特点的房间;它通常的功能是存放数据资料。录音机转动着,墙上的钟“滴答”作响。
嫌疑犯令人心悸地叫嚷着。丹尼尔从盒子里拿出一张纸巾,等到他的胸脯不再剧烈起伏时,才说:“给你,安沃。”
他擦了擦脸,重把眼镜戴好,盯着地板。
“你刚谈到了菲特玛是怎样结识阿卜杖拉提夫的,”丹尼尔说,“请接着说吧。”
“我……”安沃发出窒息般的声音,一只手放在喉咙上。
丹尼尔又等了一会。
“你还好吧?”
安沃吞下一口口水,点点头。
“你想喝点水吗?”
摇头。
“那么请接着讲吧。”
安沃擦擦嘴,避开丹尼尔的视线。
“接着说,安沃。你对我讲出来是很重要的。”
“是在一个建筑工地。”安沃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丹尼尔调了一下录音机上的音量控制键。“纳比尔和卡森在那儿干活。我们派她给他俩送饭。他也在那儿干活,骗她上了钩。”
“他是怎么做的?”
安沃的脸愤怒地皱了起来,两颊上的麻点变成了竖直的裂口。
“花言巧语,蛇蝎一般的笑脸!
她是个单纯的女孩,相信了他——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我总能骗得她去做任何事。”
泪水再次涌出来。
“没事的,安沃,你说说这些是做对了。那个建筑工地在哪儿?”
“罗密马。”
“罗密马的什么地方?”
“动物园后面……我想。我从没去过。”
“那么,你怎么知道菲特玛和阿卜杜拉提夫会面的?”
“纳比尔和卡森看见他和她搭话,警告过他一次、把他吓跑了,然后把这事告诉了父亲。”
“你父亲怎么做的?”
安沃用双臂环抱住自己,在椅上前后摇晃。
“他怎么做,安沃?”
“他揍了她,可没能阻止她!”
“你怎么知道?”
安沃咬着嘴唇,用力地嚼它,把表皮都咬破了。
“给你。”丹尼尔说着,又递给他一块纸巾。
安沃不停地嚼着,用纸巾擦了一下嘴唇,看着上面猩红色的血迹,古怪地笑了。
“你怎么知道菲特玛还在和伊萨·阿卜杜拉提夫会面的?”
“我看见他们的。”
“你在哪儿见到他们的?”
“菲特玛办点跑腿的事时花的时间太长了,父亲起了疑心,要我去……看着他们。我见到了他俩。”
“在哪?”
“不同的地方。阿尔库兹城墙附近。”他用阿拉伯语来称呼老城。“在干河道里,客西马尼园的树林附近,任何他们能够藏身的地方。”安沃的声音高起来:“他把她带到隐秘的地方糟踏她!”
“你把这事报告给你父亲了吗?”
“我不得不报告,那是我的责任。可是……”
“可是什么?”
沉默。
“告诉我,安沃。”
沉默。
“可是什么,安沃?”
“没什么。”
“你认为你父亲一旦知道了会把她怎么样?”
安沃呻吟着,身子向前倾,双手伸出来,厚厚的眼镜下双眼突出,像鱼一样。他像被困住的野兽,狂野难驯。丹尼尔抵抗住了离他远一些的冲动,反而凑近了一些。
“他会怎么做?安沃。”
“他会杀了她!我知道他会杀了她,所以我在告诉他之前,先警告了她!”
“然后她就逃掉了。”
“是的。”
“你是在努力救她,安沃。”
“是的!”
“她去哪儿了?”
“去阿尔库兹的基督教徒聚居地了。
穿黑袍的人把她领了进去。”
“圣救世主修道院?”
“是的。”
“你怎么知道她到那儿去了?”
“她逃跑以后的两星期时,我出门走了走。去你们找到我的那片小橄榄树林。我们过去经常在那玩,菲特玛和我,互相抛橄榄,藏起来再互相找。我仍然喜欢去那儿,去思考。她也知道,所以就在那儿等我——她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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