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长年陪伴在夏美身边,培养出来的直觉判断,总觉得事情不会落到那种地步。
而且──虽然这个解释可能有点牵强──假如真要寻死的话,在医院里就可以了嘛,能够动脑筋潜出医院的人,一定不会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到。
要是真的觉得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了,或许真会做出寻死的事吧?
只是,如果夏美并不是出去寻死,那一定有什么非离开医院不可的理由。会是什么理由呢?
“难道──”
她该不会回公寓去了吧?
虽然觉得不大可能,打个电话回去看看也无妨。
朱子正打算离开病房时,脑海里却掠过了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来得实在非常突然,等到朱子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身体已经行动了:朱子趴在地板上,往床底看去。
夏美会不会在这里呢?
嗯。──的确,那儿并没有夏美的影子。
但是,有一双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眼睛回望着朱子。──是永原幸男。
是梦?还是现实?
一大早──天色半点亮意也没有的时候,就从床上被挖起来,大概没有人会高兴的。
而且,前一个晚上还是过了十二点才上床,还没睡足五个小时;就算再有修养的人也会不痛快吧。
何况,会把“有修养”这三个字用在门仓刑警身上的人,恐怕一个也没有。
当然,虽说不能一口咬定绝对没有,至少门仓本人还没碰到过。
话说回来,当刑警的要是脾气太好,也许反而难办事呢。
“搞什么!在这种时候把人叫起来!”
门仓一边打呵欠一边抱怨。
抱怨归抱怨,凶杀案可不会体贴到家地专挑在朝九晚五的时间内发生;不如说正好相反──多半都在深夜。
警车在依然一片昏暗的马路上飞驰着。
“杀人现场在哪?”
门仓问负责驾驶的警官。
“在医院。”
“医院吗?──真是的!犯人干嘛不把尸体混在病患里,不就可以瞒天过海了吗?”
要是那样的话,就不会在这种时候被人叫出来了。门仓想道。
──门仓虽然爱发牢骚,倒还没到年纪一大把的时候。
事实上他才刚过四十。对年轻女孩而言,他当然已经够老了,不过离退休的日子还早呢。
在死之前,一定要升到警部才甘心(译注:警部是日本警察九职等里的第六等)。──门仓常常这么想。
平常他就经常臭着一张脸。──虽说长年在凶杀案里打滚,也算情有可原,不过多半还是个性原本如此的缘故。
门仓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结过一次婚,不过太太已经跑掉了。据说就是从这件事以后,门仓才成天臭着一张脸。
如果这是实话,门仓就已经连续五年都这样子了。
“到那里还要不要五分钟以上?”门仓问道。
“不,再两三分就到了。”
“是吗?”
门仓不禁泄了气。本来想有五分钟的话,就可以乘机再睡一下的。
“──就是那里。”
门仓朝着驾驶指的方向看去,不禁睁大了眼睛。──满坑满谷的车子,把道路塞得水泄不通。
有摩托车,还有电视公司的转播车!
“怎么,职棒改在医院里打吗?”
门仓顺口胡诌一番。
警车一停,一位年轻的刑警跑上前来开门。
“您是本局的门仓先生吧。”
“正是。”
“我们正等您来。”
门仓一看摄影机的镜头居然没有对准自己,不禁有几分不悦。话虽如此,如果真对着他照,八成也会被他臭骂一顿吧。
被妻子抛弃的四十岁男人,心思还真难捉摸哪。
“这件案子引起了很大的骚动──”
年轻刑警一边往医院里走,一边说道:“等到早上电视一开播,一定还会更热闹。”
“到底是在吵什么啊?”
听门仓这么说,年轻刑督似乎吃了一惊:“您不知道吗?”
“我才刚从床上被挖起来,什么都没听见就来啦。”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被害者是个叫水原的男子。”
“是什么名人吗?”
“不,不是的。不过,它是星泽夏美的经纪人。”
门仓顿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说是谁的经纪人?”
“啊,是星泽夏美。是现在很受年轻人欢迎的偶像歌手。”
“哼──嗯。歌手是吗?”
“她昨天自杀未遂。”
“自杀?”
“用剃刀割腕。”
“死了吗?”
“不,好像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不过,还是住进了这家医院──。”
“那么,凶杀案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永原,被刺死在星泽夏美的病房里。”
“哦?”
“尸体塞在病床底下。”
“那──那个偶像歌手呢?”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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