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曾说,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浑浊空气中的刘晟就是这愤怒的无能者,在痛苦中,继续无能。
“去找她啊!不能让她出事!绝对不能让她出事!”阿晓抓住他的手腕,“你听我的,现在就去她家。”
刘晟没动,他闭上眼,睫毛下眼睛微颤,再次掀开,才缓缓道:“你先找人删微博。”他浑身是水,湿淋淋地往外走,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阿晓站在原地,瑟缩着打了个激灵飞快地走出浴室找手机穿衣服,等她穿好衣服出来,刘晟的上衣贴在肚子上,他今天可能吃多了,肚子微突,整个人都有种诡异的可笑,偏偏脸是那么沉静,眼睛里水一样冰凉。
“我找人处理了,我们去看看她好吗?”阿晓不敢走上前,这样的刘晟她没见过,不可控。
刘晟黑漆漆的眼眸扫过她的脸,一样乱糟糟的头发,随便穿上的衣服,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去开门,头也没回地说,“走吧,去看看。”
*
郑太太自己开的车,这个点,去城华北路府邸公寓的路上并没有什么车,但她还是冷静而克制地没有闯红灯,只是每一次刹车都有点急。
手机在她腿上,开着免提,一直在重复播郑浩然的电话。
她猜得到,她完全猜得到,此刻郑浩然一定是和程轶在一起,在哪个酒店还是在哪条马路上抑或就在程轶的家里?
夜半出来跑步锻炼的人影在车灯一闪而过的瞬间被拉得无比修长,却在刹那间与黑夜融为一体,仿佛从未出现过。
“您拨打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手机一直在重复这句话,但是她不心死,总要打到他接电话为止。
府邸公寓就在眼前,郑太太却突然不敢再往里面开,万一郑浩然就在程轶家中,那她岂不是——惶恐和惊惧有如藤蔓缠绕住她的小腿一点点刺破她的皮肤扎根在她的血肉中。
“您拨打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郑浩然,你为什么不敢接我的电话?你接我的电话啊!”郑太太无望而嘶哑地在车中呐喊,举目望去,夜色浓郁,星辰依旧。
“轰——”
蓝色的轿车被突然猛地踩下油门,从路边打了个右转,开进小区。
“啧,都半夜了还开这么急,命不要的啊?”府邸公寓的老保安揉着惺忪的睡眼随口道,但这个小区年轻人,这样的还真不少见。
车子方向感极好地直接开到11幢,郑太太一鼓作气从车里下来走进黑魆魆的单元门门洞。
电梯还没按就抵达了,一群男女从电梯里出来,手指间都夹着烟在吞云吐雾,乍一看到电梯门外等着一个有点凶又有点急的女人都愣了一下,从她身前鱼贯而出,还有人不时往后看她,一个人小声说,“这女的谁?住这里的?”
“你管呢!”另一道声音从斜里刺出来,说着两人打打闹闹边走边互相踹着玩。
803门前,郑太太又打了几个郑浩然的电话,都没听到铃声,才嘭嘭嘭的敲门。
时间已经接近11点,沈韫经历了白天的许多事,虽然睡得早但并不深,第一声敲门声她就听到了,只是心口发紧地没有立刻走出卧室。
她想起那天从天而降的花盆,如果再快一两步,她大概脑浆迸射,横尸当场。
如果真的那样,那她真的是对不住程轶。
等沈韫从厨房拿了一把刀壮胆,才敢去门后看猫眼,只是看到的人是郑太太,不知为何,那点恐惧突然从峰值降到低谷。
也许在沈韫的内心深处,郑太太一直都是个可怜人,而一个可怜的人,怎么可能可怖呢?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在是否开门之前犹豫了一分钟,直到门外的人继续敲门,她才将刀放在鞋柜处打开防盗锁拉开门。
两个女人,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里,一个害怕门里会有人,一个不知对方为何而来。
沈韫想尽量表现得自然一点,虽然她内心的波澜不小,“你怎么来了?”不仅选择半夜时分来,而且失去往日那份优雅——要不是她今天白天才见过全身武装的郑太太,差点就要认错人。
郑太太咬咬牙,终究还是压低声音问:“他在不在?”
“谁?”沈韫以为自己产生幻觉,她大脑迟钝地反应几秒,“郑浩然?”看到郑太太的反应,她猜对了。
“我问你他在不在!”郑太太强忍住歇斯底里的冲动,以往常的姿态道。
沈韫将门拉大敞开,“你进来,自己找吧。眼见为实。”她看着郑太太表情松动,步履不停地绕过自己走进屋里,一扇门一扇门地推开,一盏灯一盏灯地打开,从画室到厨房再到洗手间和卧室都没有放过,等她慌张地发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低级错误,才有点失魂落魄地走会客厅。
“这里不但没有你丈夫,甚至都没有他来过的痕迹。”沈韫将门关上,指着沙发道,“你坐下吧,我想跟你聊聊,好好聊聊。”她在好好两个字上加重语气。
“说什么?”郑太太警惕地看着她,想到那个令人作呕的视频,“说你怎么跟我丈夫上床?说你怎么勾引别人的丈夫?”
52书库推荐浏览: 工人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