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周末我从家里跑出来——也不为什么大事,那时我就是这副德性——丹尼尔在‘日本园’旁看到我。他坐了下来,我们就开始聊天。丹尼尔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他倾听你的说话,就好像你成为了宇宙的中心。真的,你知道的,这很有诱惑力。”
“你再也没回过家吗?”
“不,我回去过。我总是想离家出走,然后就不断地往外跑。我哥哥也一样。他18岁离开家,就再也没回来过。但我可没那么勇敢。我父母——我们住在圣马特奥——他们非常严格,像军队的教官似的。我父亲是圣塔克拉拉银行和信托公司的总裁。”
“等等,你说的是那个惠特菲尔德吗?”
“是的,亿万富翁惠特菲尔德。就是那个给硅谷许多企业提供融资渠道的人,而且在市场崩溃时并没有垮掉。他曾试图步入政界——直到他的一个女儿成为媒体的焦点。”她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你有没有见过被父母断绝关系的人?现在,这个人就近在眼前……不管怎样,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他们都是独裁者。我做任何事情都必须服从他们的教训,比如我该怎么整理房间,我该穿什么,我在学校该学什么,我的成绩应该达到多少。在我14岁之前,他一直打我。我想他之所以后来不再打了,是因为我母亲对他说,女儿到了这个年龄,体罚便不是个好主意了……他们却说,是因为爱我才不再打了,还编了其他的谎言。但他们总是有控制别人的癖好。他们试图把我变成洋娃娃,这样就能替我随意打扮,还能带出去玩玩。
“所以,我又回家,但在家里,我总是忘不掉丹尼尔。我们只聊了大概几个小时,具体我也记不清了。但这种感觉太棒了。他把我当作一个真正的人来对待。他告诉我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力,还说我很聪明,很漂亮。”她苦笑一下。“哦,其实,我不怎么——既不聪明,也不漂亮。但是当他这样说的时候,我相信了他的话。
“一天早晨,我母亲来到我房间,让我起床,穿好衣服。我们要去看我姨妈或者别的什么人。我本该穿裙子,但我却想穿牛仔裤。也不是要去什么正式场合——我们只是吃顿饭而已。但是她却小题大作,朝我大吼:‘你不配做我的女儿……’你能想象那种场面的。于是,我拿上背包,就离开了。我担心再也找不到丹尼尔了。但我记得他曾告诉我,那个星期他会在圣克鲁斯,出现在木栈道旁的一个跳蚤市场上。”
木栈道是海边著名的游乐场。很多年轻人会去那儿玩,呆上一整天。丹斯心想,如果丹尼尔·佩尔想要寻找猎物的话,那里真是一个绝妙的捕猎点。
“所以,我就沿着1号公路搭了一段车,就在那里找到了他。他看见我显得很高兴。我觉得我父母从没流露过这样的情感。”她笑了一声。“我问他能否给我提供一个安身之地。我对这种带有暗示意味的问题觉得挺紧张,但他说:‘这没问题。和我们住一起吧。’”
“在锡赛德吗?”
“嗯,我们在那里有一幢小平房,很不错。”
“你,萨曼莎,吉米和佩尔吗?”
“是的。”
她的身体语言告诉丹斯,她的这段回忆非常美好:双肩放松,眼周出现细小的皱纹,说话时双手做出相应手势,这些都强调了说话的内容,暗示出说话者对所说内容的强烈反应。
琳达再次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无论报纸上怎么说——邪教、滥用毒品——这都是假的。那里确实是个家,很温馨。我是说,根本没有毒品,也没有烈酒。有时吃饭时会喝一些葡萄酒。哦,那感觉真好。我喜欢周围的人能看重你的本色,他们不想改变你;相反,他们尊重你。我负责操持家务。就像母亲的角色,我猜你可能会这么说。这样我就彻底翻了身,成为了主宰者,有自己的主见也不会遭人呵斥,这样的感觉真好。”
“那些犯罪行为怎么解释呢?”
琳达有些紧张。“确实有过犯罪行为。有一些。但不像人们说的那么多。有一些店内行窃什么的。我从来都不喜欢这样,从来都不。”
她做出一些抵赖的手势,但丹斯觉得她没有撒谎;之所以她表现出表意压力,是因为她试图将犯罪的严重性降低到最低限度。丹斯很清楚,“佩尔家族”犯过比店内行窃更为严重的罪行。这些罪行包括入室行窃、巨额盗窃以及偷包和扒窃行为——这些罪行都是针对人身的威胁,依据刑法法典,它们比针对财物的罪行更为严重。
“但我们别无选择。作为‘家族’的一员,你必须参与其中。”
“跟丹尼尔一起生活感觉怎么样?”
“不像你想的那么糟。你只要按他说的做就行了。”
“那么,如果你不这样做呢?”
“他从不会伤害我们。没有肉体上的伤害。多数情况下,他会……疏远你。”
丹斯想起凯洛格关于邪教头目的描述。
他会威胁说要疏远他们,这是一种很有力的武器。
“他会不理你。你就会觉得很害怕。你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自己的末日,或许你会被赶出家门。我在教堂工作的同事曾告诉我电视上在播放一些真人秀节目,例如‘老大哥’和‘生存者’,我觉得有些相似。”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杰佛瑞·迪弗杰夫里·迪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