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在场的人不禁气呼呼地互望了一眼,刚才一直在打瞌睡的医生,这时候也突然发出大而吓人的嗓音说:
“分家的那个小白脸,傍晚时曾到寺院去过。”
“幸庵,是真的吗?喂,幸庵、幸庵,别睡啦!那个小白脸真的到寺院去过吗?”
竹藏摇晃着他的膝盖,急切地问着。
喝得半醉的村濑幸庵艰难地睁大眼睛。
“当然是真的,我到这里来的时候,还在半路上看到他正从那条盘山小路往寺院走去。不过,当时天色有点暗,我不是看得很清楚。”
他伸手擦去山羊胡子上的口水,像鲸鱼喷水一般,把一嘴的酒臭气喷了出来,然后摇晃了一下身体,也不管会不会把衣服弄皱,就咚的一声,又躺了下来。
“早知道会醉成这样,就不准他喝了。”
村长又气又急,无可奈何地看了医生一眼。
“算了,这是他的老毛病,改不了的。村长,花子的事可不能不管呀!”
和尚的话题又绕到花子身上。
“阿胜,花子今天跟鹈饲有约会吗?”
村长嫌恶地皱着眉撒着嘴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月代、雪枝,你们知道吗?”
阿胜神情惶惑地看着两个女孩。
“我不知道。鹈饲跟花子?这未免太可笑了吧!天啊,这怎么可能?对不对?雪枝!”
月代露出一副“根本不可能”的神情,夸张地对雪枝说。
“是啊!花子老是说谎。也许她正在哪个房间里睡觉也说不定呢!”
雪枝气鼓鼓地噘着嘴,带着不屑的表情说。
“阿胜,你再去每间房找一遍吧!”
村长无奈地看了阿胜一眼,带着命令的口气说。
“刚才我已经找过了……好吧,那么就再去找一次。”
阿胜的原名叫胜野,这个岛上大家都喊她阿胜。尽管现在的阿胜外表不怎么样,但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出她曾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跟津力充沛的嘉右卫门同居这十几年里,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被糟蹋得差不多了,使得她一双眼睛老是泪汪汪的,像躲在地窖中的老鼠一般见不得阳光。
阿胜吃力地站起来,早苗也跟着站了起来,说:
“我和阿胜一起去找找看吧!”
然后她跟着阿胜一起到后面去了。
“如果她不在家里,那我们只好分头出去找了。竹藏,你能去分家看看吗?”
和尚环视了所有人之后,果断地说。
“我是可以去,只是……”
竹藏有些吞吞吐吐。
“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和尚不悦地皱起眉头问。
“我恐怕应付不了那里的女主人。”
“了泽,那你跟他一道去。竹藏,有了泽跟你一道去,没问题吧?”
和尚半命令、半强迫地说。
“如果了泽也一道去的话,应该没问题。”
竹藏有些勉为其难地答道。
“那我就在村里各处找找看。”
村长立刻自告奋勇。
“幸庵如果没喝醉那该多好。唉,真是贪杯误事啊!”
村长唠唠叨叨地埋怨着。
大家正想从榻榻米上站起来时,里面突然传出早苗的惨叫声,紧接着又听到有人重重踩地板的声音,混杂着一种像野兽般的咆哮声,于是大家又端坐不动了。
“他今晚又发病了。”
和尚自言自语地说。
“是啊。今天早上疯子的心情很不好。”
月代用幸灾乐祸的语气,附和着和尚的话说。
“我们一走到他旁边,他就像老虎似的,露出牙齿要咬人。我顶讨厌那个疯子了。”
雪技也不客气地跟着接腔。
金田一耕助在理发店听老板说过,千万太的父亲已经疯了好多年,一直被关在禁闭室里。现在,他听见像狼嚎似的咆哮声,以及摇撼格子门的嘎吱声,不禁感到有一种沉重的压力笼罩着这个家。
不久,阿胜进来了,早苗稍后也跟着走进来。金田一耕助看见早苗原本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的神情。
“早苗,病人情况不好吗?”
和尚语气温和,关切地问。
“是的,不知道怎么搞的,他最近常发病。”
早苗心不在焉地答道,同时,回头看了阿胜一眼。
“阿姨,找到花子了吗?”
阿胜沉默着摇摇头,在座的人越来越不安了。
“那就请村长在村里找找。竹藏跟了泽去分家找鹈饲,问他有没有看到花子。我回寺里看看,这个时候她该不会去寺里吧?”
和尚分派完任务之后,摸着光光的脑袋,自言自语地说着。
“师父,我能帮什么忙吗?”
金田一耕助爇心地问。
“金田一先生,你跟我……”
和尚看看医生,又看看金田一耕助,有些迟疑不决的样子。
“我看这样吧!麻烦你送医生回去,好吗?”
“好的。”
各人的任务分配妥当后,已经是夜晚十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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