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西尔威斯特的陈述十分简短。仆人说,他一直守在厨房里,与一个贴身女仆和另一个男佣人玩牌,直到弗维尔夫人回来他去给她开门才离开。
“很好。”佩雷纳说,“还问一句。您大概在晨报上读到了韦罗侦探的死讯,并且看到了他的肖像?”
“是的。”
“您认识韦罗侦探吗?”
“不认识。”
“可是他白天很可能来过这儿。”
“我不知道。”仆人答道,“弗维尔先生有很多客人都是在花园接待的。他亲自给他们开门。”
“您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没有。”
“请告诉弗维尔夫人,总监先生将乐意与她说一会儿话。”
西尔威斯特退出去了。
预审法官和共和国检察官惊讶地凑近脑袋悄声交谈。
总监叫道:
“怎么?先生,您不会断言弗维尔夫人有什么嫌疑吧……”
“总监先生,弗维尔夫人是可能见到我的绿松石掉落的第四个人。”
“那又怎么样?没有确凿证据,有权假设一位妻子会谋害丈夫,一位母亲会毒杀儿子吗?”
“我什么也没假设,总监先生。”
“那么?”
堂路易没有答话。总监毫不掩饰他的气恼。不过他又说:
“叫她来就来吧。不过您不许开口,由我来问她。您说,我该问她什么话?”
“总监先生,只要问一句:除了她丈夫,弗维尔夫人是否还认识罗素姐妹家的其他后人。”
“为什么要提这个问题?”
“因为,如果这后人确实存在,那就不是由我,而是由他来继承那两亿元,因而也不是我,而是他将从弗维尔父子的死亡中受益了。”
“显然……显然……”总监嗫儒道,“……试试这条新线索也……”
话未说完,弗维尔夫人进来了。尽管她哭得眼皮发红,满面泪痕,一张脸却还是秀秀气气,楚楚动人。不过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惊恐,而脑子中萦绕不退的惨景使她整个漂亮的身体,整个言谈举止,都隐隐透出某种焦虑和冲动的意味。
“夫人,请坐。”总监极为尊重地说,“请原谅我又来劳烦您。可是我们时间宝贵,我们要尽一切努力,尽快为您失去的两个亲人报仇。”
她那秀美的双眼又滚出了泪珠。她抽泣一声,说:
“既然司法机关要找我,总监先生……”
“是的,要找您了解一点情况。您的婆婆已经过世了,对吗?”
“是的,总监先生。”
“她是圣泰田人,娘家的姓叫罗素?”
“对。”
“伊丽莎白·罗素?”
“对。”
“您丈夫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这样,伊丽莎白·罗素就没有一个后人了,对吧?”
“对。”
“好。不过伊丽莎白·罗素有两姐妹,是吗?”
“是。”
“艾尔默利娜·罗素,姐姐,移居国外,以后再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另一个,妹妹,……”
“叫阿尔芒德·罗素。就是我母亲。”
“嗯?您说什么?”
“我说我母亲当姑娘时名叫阿尔芒德·罗素,我嫁的是我表哥,伊丽莎白·罗素的儿子。”
这真是地地道道的戏剧情节。
这样,姐姐家的直系后人伊波利特·弗维尔和儿子埃德蒙一死,柯斯莫·莫宁顿的遗产就转到了妹妹阿尔芒德·罗素这一支。而这一支迄今为止一直由弗维尔夫人所代表。
总监和预审法官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两人又本能地转身望了望堂路易·佩雷纳。他没有动。
总监又问:
“夫人,您没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总监先生。我是独生女。”
独生女!这就是说,既然丈夫和儿子都已死亡,柯斯莫·莫宁顿的两亿元遗产就百分之百,无可争议地归她,归她一个人所有了。
官员们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残酷的念头,怎么也摆脱不了:面前这女人是埃德蒙·弗维尔的母亲呀!总监先生观察堂路易·佩雷纳的反应,只见他在一张纸片上写了几句话,递给总监先生。
总监渐渐恢复了头天对堂路易的友好态度,读了这张纸条,思索片刻,便向弗维尔夫人问道:
“您儿子埃德蒙多少岁了?”
“十七岁。”
“您看上去这么年轻……”
“埃德蒙不是我的亲生子,而是继子,是我丈夫头一个妻子生的。她已经死了。”
“啊!……这样,埃德蒙·弗维尔……”总监喃喃说道,话没有说完……
才过两分钟,形势就完全变了。在官员们看来,弗维尔夫人不再是那个不可指责的寡妇与母亲,而突然变成了应该盘问的女人。尽管大家对她先就抱有好感,深表同情,尽管她的美貌如此迷人,但大家不可能不寻思,这女人会不会出于某种理由,比如说,独吞那笔巨额财富的贪心,而一时发狂,杀了丈夫和继子。不管怎样,问题明摆在那儿。必须把它解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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