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耸耸肩膀,说:
“你涉嫌参与了谋杀弗维尔工程师和他儿子埃德蒙的罪行。”
“伊波利特死了?!”
他声音低沉地反复说着,紧张得发抖:
“伊波利特死了?您说什么?这可能吗?他是怎样死的?被人谋杀?埃德蒙也一样?”
总监又耸耸肩膀。
“你称呼弗维尔先生直接叫名字,单是这一点,就可看出你与他关系很亲近。就算你没参与谋杀他的罪行,这半个月来的报纸天天有案情报道,你从那上面也应该知道了。”
“我从不读报,总监先生。”
“嗯!你还会说……”
“这可能不像实话,但确实如此。我一心扑在工作上,把全部精力都花在一项大众化产品的科研上,对外面的事情毫无兴趣也无暇顾及。因此,我敢说,没有一个人能够证实,说我这么些年来看过一张报纸。这就是我有权说不知道伊波利特·弗维尔被杀的原因。我早就与他熟识,但后来闹翻了。”
“为什么缘故?”
“家事……”
“家事!你们是亲戚?”
“对。伊波利特是我表兄。”
“你表兄?弗维尔先生是你表兄?可是……可是……弗维尔先生和他太太是伊丽莎白和阿尔芒德两姐妹的子女。两姐妹从小与一位叫维克托的德国表亲一起生活。”
“对,维克托·索弗朗,是罗素的外孙。维克托·索弗朗在外国成了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十五年前死了,另一个就是我。”
德斯马利翁浑身一震,情绪十分激动。这人若是讲的真话,若真是警方尚未找到的维克托的儿子,那么,他们现在逮捕的,就是美国人柯斯莫·莫宁顿的最后一个继承人,因为弗维尔先生父子已经遇害,弗维尔夫人可以说被证实犯了谋杀罪,失去了继承权。
这个沉重的罪名虽然没有强加给他,却使他感到十分迷乱。
那人又说道:
“总监先生,我这番话让您感到惊讶。也许,您会发现听信了错误的情报,害得我被捕吧。”
他不慌不忙地说着,彬彬有礼,声音清亮,语调优雅,似乎并没有觉察到他这番话反而证实了对他采取的行动是合理的。
总监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问道:
“那么,你的真名是……?”
“加斯通·索弗朗。”
“那你为什么要用于贝尔·洛蒂耶这个名字呢?”
那人身子微微一晃,却能没逃过德斯马利翁先生那双犀利的眼睛。他弯腰撑住两条腿,两眼一个劲儿地眨着,说:
“这与警察无关,是我个人的事。”
总监笑道:
“这理由就说不过去了。要是我问你为什么隐藏起来,为什么搬离鲁尔大街的寓所,也不留下新居的地址,为什么要到邮局去领取写着缩写字母的邮件,你也这样回答我吗?”
“对,总监先生,这都是私事,只与我个人的良心有关。这方面的事,您不必盘问我。”
“你那个同谋也正是这样回答我们的。”
“我的同谋?”
“对,弗维尔夫人。”
“弗维尔夫人?”
加斯通·索弗朗又叫了一声,和听到工程师的死讯时一样,但显然更惊讶,更不安,脸都变了形。
“什么?……什么?……您说什么?玛丽—安娜……不是她,对吧?这不是真的吧?”
德斯马利翁先生认为不必回答。因为他装出不知道絮谢大道惨案的样子显得十分愚蠢幼稚。
加斯通·索弗朗眼神惊慌,不由自主地嗫嚅着:
“这是真的吗?她跟我一样,也是被一种误会害了?你们也许把她逮捕了?她!她关在监狱里!”
他扬起攥得紧紧的拳头,似乎在威胁包围着他的不知名的敌人,威胁不但迫害他,还谋杀了伊波利特·弗维尔,又把玛丽—安娜送交司法当局的敌人。
马泽鲁和昂瑟尼探长狠狠制住他……他做了个反抗的动作,似乎想推开扭住他的人,可是转瞬间他就放弃了反抗,颓然倒在椅子上,双手掩住面孔。
“多么神秘的事情!”他结结巴巴地说,“真不明白……真不明白……”
他不说话了。
总监对马泽鲁说:
“和弗维尔太太的戏一模一样。同一类角色,同样的演技。看得出他们是亲戚。”
“对他得防着点,总监先生。眼下他刚被捕,十分沮丧,可是当心他醒过来!”
韦贝副局长几分钟之前出去了,这时又进来了。总监问他:
“都准备好了?”
“对。总监先生,我叫出租车一直开到栅门口,就停在您的汽车旁边。”
“你们有多少人?”
“八个。警察分局又派了两个人来。”
“你们搜过房子了。”
“对。再说,房子里几乎是空的。只有几件必不可少的家具。卧室里有一摞摞纸张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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