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搭理他。侦探把窗帘都拉上了,他也看不到街上的时钟。
到了特罗卡代罗附近的总理公馆,他才在并不宽敞的底层见到了一架挂钟。
“七点半。”他叫道,“很好,没有耽误太久。情况会弄清的。”
瓦朗格莱的办公室朝着一道台阶。台阶下面是花园,放满了鸟笼。房子里堆着许多书,墙上挂了许多油画。
一声铃响,原先领他们进屋的老保姆进来了,把四个侦探领了出去。
堂路易一个人留了下来。
他虽然仍旧沉着,但是心底已经在着急,感到身体充满了战斗和行动的需要。他的目光总是不可抵拒地被挂钟吸引过去。他觉得那根大针跳得特别快。
终于有一个人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他认出了是瓦朗格莱和警察总监。
“好了。”他想,“我得到总理的支持了。”
他从年老的总理那清癯瘦削的面孔上看到隐隐的同情,便这样想道。他脸上没有一丝傲慢。没有一丝可以在堂堂总理和被他接见的可疑客人之间筑起屏障的东西。有的是一丝诙谐,一种明显的好奇,以及一种同情。是的,一种瓦朗格莱从未掩饰的同情。在亚森·罗平假装死后,总理在谈论这个冒险家,说起他们之间的奇特关系时,他甚至还公开显露了他这分同情。
“你还是老样子。”他久久地端详堂路易之后说,“只是皮肤黑了点。两鬓有点灰白了。”
然后他单刀直入地问:
“怎么,你需要什么?”
“首先需要一个回答,总理先生。韦贝副局长昨夜把我送到看守所后,是否找到了带走弗洛朗斯·勒瓦瑟的那辆汽车的踪迹?”
“找到了。那辆汽车停在凡尔赛。乘客又租了一辆汽车,大概去了南特。除了这个答复,还需要什么?”
“自由,总理先生。”
“当然是马上,对吧?”瓦朗格莱说,笑了起来。
“最多不超过四十或五十分钟。”
“就是说,八点半,对吧?”
“最迟八点半,总理先生。”
“为什么要自由?”
“为了抓捕杀害柯斯莫·莫宁顿、韦罗侦探和罗素家族一大群人的凶手。”
“你一个人能抓到他吗?”
“能。”
“可是警察都作了准备。电报发出去了。杀人凶手别想离开法国。他肯定是逃不出我们的手心的。”
“可是你们找不到他。”
“找得到的。”
“若是这样,他会杀了弗洛朗斯·勒瓦瑟。这将是他杀害的第七条人命。您难道愿意吗?”
瓦朗格莱稍停了停,又说:
“照你的意思,与所有表面迹象相反,与总监先生很有理由的怀疑相反,弗洛朗斯·勒瓦瑟是无罪的?”
“啊!总理先生,她是绝对无辜的。”
“你认为她有被杀的危险。”
“她有这种危险。”
“你爱弗洛朗斯·勒瓦瑟?”
“是的。”
瓦朗格莱高兴地微微一颤。亚森·罗平恋爱了!亚森·罗平竟为爱情而行动了!而且坦白了他的爱情!这是多么有趣的奇事!
他说:
“我每天都关注莫宁顿遗产案的进展,每个细节都清楚。你完成了一些了不起的事情,先生。显然,没有你,这桩案子仍将是一片混沌。可是,我也应该指出,这里面也有一些失误。尤其是这些失误是因为你造成的,我觉得十分惊讶。不过当我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是为爱情所支配、所驱使时,这些过失就容易理解了。另一方面,尽管你肯定弗洛朗斯·勒瓦瑟无罪,可是她的行为,她的继承人身分,她出人意料地从疗养院逃走这一事实,都使我们疑心她充当了什么角色。”
堂路易指着挂钟。
“总理先生,时间快到了。”
瓦朗格莱哈哈大笑。
“好一个怪人!堂路易·佩雷纳,我不是个全权的君主,我觉得遗憾。不然,我要请你当我的秘密警察头子。”
“这个职位,前德国皇帝已经向我提供过。”
“那么?”
“我谢绝了。”
瓦朗格莱笑得更开心了。可是挂钟指着七点三刻。堂路易着急了。瓦朗格莱坐下来,不再闲话,进人正题,声音也变得严肃,说道:
“堂路易·佩雷纳,从你再度出山的第一天起,也就是絮谢大道谋杀案发生的那天起,总监先生和我,我们就注意了你的身分。佩雷纳就是亚森·罗平。我们不想让死去的亚森·罗平复活,并且对你提供的某种保护,我相信你是明白这么做的原因的。总监先生与我的意见完全一致。你所从事的工作是有益于社会的,是正义的事业。而你的合作对于我们又十分宝贵,因此我们想方设法使你免除烦恼。既然佩雷纳干得出色,我们就对他是否亚森·罗平闭口不提。不幸……”
瓦朗格莱又停了一下,然后说:
“不幸,昨天晚上,总监先生收到一封揭发信,十分详细,还附有一些可靠证据,说你就是亚森·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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