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喜欢写字,这一点我却不能容忍。”古罗夫打开了保险柜,把公文夹扔在桌上,那上面写有“其他事项”的字样。“咱们工作到六点钟,然后你就回家去,可我不知道要往哪儿去,为什么而去。”
甚至有天才的密探,只要他是一个人,他有时也会犯错误。古罗夫很仔细地想象了戈尔斯特科夫和他的妻子,他们的住宅。他推测那会像漂亮的外国邮票上宽敞的“国际展览会”一样,还会有一名警卫——三十来岁的,不爱说话的青筋赤露的小伙子。但百万富翁不是住在市郊的豪华别墅中,而是住在“和平”大街附近的小巷中的一幢相当简陋的住房中,门前不仅没有人守卫,而且有一扇房门塌落了,已经歪斜了。
古罗夫靠在台阶的坑坑洼洼的梯蹬上敲落了皮鞋上的雪,向站在背后的警卫问了一声:
“没有力气给自己套上新的绞索吗?”
“我有另一门职业。”小伙子伸手拉开吱吱响的门,让古罗夫登上那灯光暗淡的楼梯。
靠近那外层剥落的房门的狭窄通道在楼梯旁边,这扇门看来也许是管院子的人住的小房子的辅助用房,那里储藏有铁铲、扫帚和其他家用什物。古罗夫用脚踢开了一只空瓶子,向门前迈进一步,原来这扇门锁上了,但是这把锁不受人重视;只是用以抵御低年级男孩的防护装置。古罗夫察看了肮脏的地板、满是尘埃的灯泡,一声不响地向电梯走去。
警卫明显地用暗中约定的方式按响了门铃,古罗夫用手掌遮住门上的锁眼,没有问什么,门就一下子开了。
“您好,请进来。”主人淡淡地一笑。
他比古罗夫长得更高,身体比他重十公斤也许还更多,穿一身西装,白衬衫,系了领带。
“晚安,尤里·卡尔洛维奇,”古罗夫握了一下宽大的有力气的手,看看主人的面孔,他断定他约莫五十岁,青年时代他酷爱体育运动,可能是酷爱角力,之后他走进住宅。
一个身材高大还算漂亮的女人走进了前厅,大概是她丈夫的同龄人。
“您好!您好!”她亲热地微笑,穿着很有风度,但倒朴素,即是穿着家常便服。“很高兴,我是尼娜·季美特里耶芙娜,我知道您叫列夫·伊凡诺维奇,请您到书斋里来,我正在摆桌子,准备开饭。您喜欢红甜菜汤吗?”
“谢谢,尼娜·季美特里耶芙娜,”古罗夫跟在主人后面经过相当狭窄的走廊走进宽敞的,摆满结实但却不是时髦的豪华家具的房问。
“请坐,抽烟吧,”主人把一只笨重的烟灰缸推到桌子边上去,打开那在书架内建成的酒吧问。“您更喜欢吃什么?尽管我这里的品种不十分丰富。”
“我暂时不要吃什么,”古罗夫坐到一张带有皮革包面的坐位和垂直的高靠背的椅子上。这张椅子和其他摆设使密探想起父亲的办公室——各种物品都很坚实而牢固。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一张顶大的写字台,两把安乐椅和一张长沙发都是皮革的,根本不是新近买来的,可能是旧式制品,后来经过修复的。总共只有两台电话机,也不是最新式样的。袖珍计算机摆在临时增添的茶几上,但很明显,不是顺应时髦的,只是工具而已,而在两扇窗户之中的一扇旁边有一株无花果树,它立在地板上,用一很粗大的棍子支撑着。
主人给自己斟了百把克伏特加酒,点点头,一声不响地喝完,吃一片柠檬佐饮。
“只要有食欲,就甭客气吧,”他用手指了指酒吧间,在桌旁坐下,反感地望着摆在面前的公文,把它叠起来,放进皮革公文夹里,他问道:“列夫·伊凡诺维奇,您认为威胁是现实的吗?”
“我是一个以侦探为职业的人,尤里·卡尔洛维奇,我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赋有远见卓识的人。错误地估计形势是不可能的,现有的情报是不够的。”古罗夫睇着主人的眼睛,试想搞清楚坐在桌旁的人有几分诚意。
“您在哪方面对我表示怀疑呀?”
“您和您女儿拥有大量的,足够充分的信息,”古罗夫回答,心里轻蔑主人的发问。“我还没有把那封便函转交给笔迹专家,不过在这个领域我这点微薄的知识也足以推测,作者是个性格坚强而稳健的男人。作者不是您周围的人,我认为,他是个军人,最可能是反间谍机关的军官。”
“您是根据那个人写的几句话来查明一切情况的吗?”戈尔斯特科夫不觉得好笑,但是他微微一笑。
“这一切非常简单,”古罗夫久久地搓着一根纸烟,终于点上烟抽起来了。“如果这封便函本身不是赝品的话,那么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很可靠的。”
“我不明白,那是怎样的赝品呢?”
“可能有几种异文。各种不同的异文。比如,您没有收到过任何信件,信件是自己写的。”
“您明白,您在说什么?”
“呸!”古罗夫吐出一股浓烟。“有人经常指责我,说我不了解某件事情。这话说得完全正确,我不懂得许多事物。但在自己这一行中我不是最差的人。尤里·卡尔洛维奇,您很有钱吗?”
52书库推荐浏览: [俄]H·列昂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