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很糟,是吗?”霍华德问。
“我一向对你坦率直言的,霍华德……”“那么现在也不要改变,”霍华德低声地说。他不想再听下去,但又不得不听。
“情况看来不妙,”汤姆承认道。他的手仍按在霍华德的肩上。“有好几个肿瘤。具体说是三个。至少我们能看到这么多。”“噢,上帝!”霍华德呜咽着说。
“已经晚期了,是吗?”“在目前阶段我们还不应该这样说,”汤姆说。霍华德厉声说:“你刚才还说你一向对我坦率直言。我不过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我有权利得到答复。”“如果你逼我回答,我只得说是的,可能是晚期,但我们还不能完全肯定。目前我们有许多事要做。首先必须查清肿瘤的来源。多病灶这一点表明是从其他部位扩散来的。”“好吧,那就查吧,”霍华德说。“我要战胜它。”
1月4日下午1时25分
路易斯·马丁从术后恢复室中醒来时,感到喉咙像被乙炔喷灯灼伤一般。
他以前喉咙也痛过,但是同他手术后咽口水时感到的疼痛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更糟的是,他的嘴就像撒哈拉沙漠中心那样干燥。
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护士站在床边对他解释说,这种不适感是麻醉师在手术前从气管插入管子造成的。她把一块湿毛巾让他含在口中,他感到疼痛有所减轻。
当他被推回自己的病房时,大腿之间某个部位突然异常疼痛,并且辐射到腰背部。
路易斯知道这里疼痛的原因是手术后治疗前列腺肥大的部位。这讨厌的鬼毛病使他一夜要起床小便四五次。他把手术预约在元旦以后,因为根据传统这段时间生意比较清淡,他才可以离开他在波士顿北部经营的巨大计算机公司。
就在疼痛加剧使他难以忍受的时候,另一个护士从他左手的静脉输液中加入度冷丁,输液瓶就挂在从床头伸出的T型支架上。
度冷丁的药物作用使他昏昏入睡。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他隐隐约约感到有人在身边。他竭力睁开眼睛,感到眼睑像铅一样沉重。一个护士在床头边摸弄着输液瓶下的塑料导管,右手拿着一支注射器。
“那是什么?”路易斯咕哝着说,听上去像醉鬼在说话似的。
护士朝他微微一笑。
“听上去好像你多喝了几杯,”她说道。
路易斯眨着眼睛想看清楚那女护士黝黑的脸,但在他眼下昏睡的状况下,眼前一片模糊,是的,她的判断不错。“我不需要再加镇痛药,”路易斯挣扎着说。
“这不是镇痛药,”护士说。
“噢,”路易斯说。当护士注射完后,路易斯渐渐意识到他仍然不知道注射的是什么。
“是什么药?”路易斯问。
“一种神奇的药,”护士说着,很利落地把注射器盖上。路易斯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他正要再追问下去时,护士终于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注射的是抗菌素,”她说。她紧紧地按了一下他的肩部,让他放心。
“好啦,现在可以闭上眼睛睡觉啦。”路易斯放松地倒在床上,格格直笑,他喜欢有幽默感的人。他脑子里重复着护士的话:一种神奇的药。不错,抗菌素是神奇的药。他回忆起汉德林大夫告诉过他,手术后也许要服用抗菌素以防感染。路易斯暗暗纳闷,在抗菌素发明以前住医院会是什么样子。他庆幸自己生逢其时。
路易斯听护士的话闭上眼睛,把身体彻底放松,疼痛并未完全消失,但由于麻醉剂的作用,并无疼痛难熬的感觉。麻醉剂也是神奇的药。路易斯第一个承认他在疼痛面前是个懦夫。在这些“神奇的药”问世之前,他绝对不可能忍受这种手术。
路易斯迷迷糊糊要睡着时,还在考虑将来还会发明出什么药。他决定得问问汉德林大夫的看法。
星期一下午2时53分
诺尔马·凯勒看着输液瓶里的药水一滴滴滴进瓶下连着的微孔过滤器,再通过大孔导管进入她的左臂。她对进入她肌体的药有一种矛盾的心情。她一方面希望这种化疗药能治愈她的乳房癌,据大夫说,已扩散到肝区和肺部。
另一方面她也知道,化疗药是细胞毒物,不仅能杀伤她的肿瘤,也能杀伤她健康的肌体。克拉伦斯大夫警告她化疗会造成许多可怕的副作用,在他列举种种副作用时,她真想设法把他的口堵住。她已听够了。她在签字同意进行化疗时,竟然已麻木到好像与己无关似的。
诺尔马转过头向窗外望去,迈阿密蔚蓝的天空翻腾着大片的白云。她获知癌症的诊断后,竭力不去问:“为什么发生在我身上?”她第一次摸到肿块时,还希望它会像以前出现的其他肿块一样自行消失。过了几个月,肿块部位的皮肤突然出现凹陷时,她才不得不去看医生。她的恐惧得到了证实,肿块是恶性的。她不得不在33岁生日前作了乳房切除术。手术尚未完全恢复,医生就开始对她进行化疗。
决心不再自怜自哀,她伸手去拿一本小说。这时,单人病房的门打开了,她连头也不抬,因为福布斯癌症中心的护士经常进进出出调整输液和注射药液。她对这种频繁的进进出出已习以为常,连看书也不会受到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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