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肖恩还以为是珍妮特,后来觉得不是从珍妮特熄灯前所在的位置传来的,而是从门那边传来的。那么是谁呢?
恐怖的气氛有感染性。一般情况下,肖恩不会害怕突然陷入黑暗,但伴随着恐惧产生的尖叫,也使肖恩惊吓得有些六神无主。但是,对珍妮特的关切使他没有完全失去控制。“我不喜欢黑暗,”哭泣间歇中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喊。“救救我!”肖恩显得手足无措。从尖叫声传来的方向又听到一阵疯狂杂乱的声音。
①约等于摄氏9度。
轮床互相碰撞,尸体纷纷抛到水泥地上。“救救我!”尖叫声不绝于耳。
肖恩曾想高声安慰那个可怜的人,但怀疑这样做是否明智。在迟疑不决的情况下,他仍然保持沉默。
接着,更多的轮床互相碰撞。随之而来的沉寂中听到有人撞到隔离门上的响声,然后传来门锁的开启声。随着启门时渗入的瞬间光线,肖恩看到珍妮特用手捂住嘴。
她离他20英尺左右。一会儿黑幕重新降临。整个停尸室寂静无声。
“珍妮特?”肖恩轻声叫唤。“你没事吧?”“我没事,”她回答。“到底出了什么事?”“朝我靠拢,”肖恩说。“我过来了。”“好,”珍妮特说。
“这是个鬼地方,”肖恩尽量在相互摸索着前进时说些什么。“我原来以为福布斯中心是个古怪的地方,但是同这里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两只摸索着的手终于碰到了。他们牵着手,绕开乱七八糟的轮床,朝隔离门的方向走去。肖恩的脚碰到一具倒在地上的尸体,他马上提醒珍妮特跨过去。“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噩梦不断,”珍妮特说。“这比斯蒂芬·金的恐怖小说还要恐怖,”肖恩说。肖恩撞到墙上了。他然后就沿着墙摸到大门。
他用力把门推开,两人跌跌撞撞步入走廊,走廊里灯光闪烁,空无一人。肖恩用两手抚着珍妮特的脸。“对不起,”他说。“你的生活永远是不平静的,”珍妮特说。“不过这次不是你的错。再说,我们已经去过了。让我们离开这里吧。”肖恩吻了一下她的鼻尖。“我也这样想。”出来的路上很顺利。用不了几分钟,两人已坐上五十铃车,准备驶离停车场。
“现在没事了,”珍妮特说。“你知道停尸室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肖恩说。“太怪了。好像是有人故意上演这一幕来吓唬我们。也许地下室里有妖怪。”刚要开出停车场,肖恩突然一个刹车,珍妮特差点撞到前面去。
“又怎么啦?”珍妮特问。
肖恩指指旁边。“那幢砖房楼是验尸医生的办公室。想不到就在我们身旁。一定是命运告诉我们,海伦的尸体就在那里。你以为怎样?”“我不敢作这样大胆的设想,”珍妮特说。“但是既然我们已到了这里……”“我就是要你这句话,”肖恩说。
肖恩把车停在来访者的泊位上,走进了那幢现代化楼房。他们向问询处走去。
一个热情的黑女人接待了他们。肖恩告诉她,他是医学院学生,珍妮特是护士。他想找验尸医生谈一谈。“哪一位医生?”接待员问。
“主任医生行吗?”肖恩问。
“主任不在城里,”接待员说。“副主任可以吗?”“太好了,”肖恩说。
他们等了不久就被请到一个位于边角的办公室。副主任是约翰·斯塔辛大夫。
他身高和肖恩差不多,但没有肖恩那样粗壮。他看上去很欢迎肖恩和珍妮特来了解情况。“教学是我们的主要任务之一,”他自豪地说。“我们鼓励学术界积极关注我们的工作。”“我们关心的是一个病人,”肖恩说。“她的名字叫海伦·卡伯特。她是今天下午在迈阿密总医院急诊室死亡的。”“我记不得这个名字,”斯塔辛大夫说。“请等一会儿。我问一下。”他拿起电话,提到海伦的名字,很快又把电话挂断。显然,斯塔辛大夫是个非常讲究效率的人。
“她是几小时以前送来的,”斯塔辛大夫说。“但是我们不准备对她验尸。”
“为什么。”肖恩问。
“有两个理由,”斯塔辛大夫说。“第一,她患脑癌,她的主治医生愿意证明这是她的死因。第二,她的家属强烈反对作尸体解剖。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认为最好放弃验尸。我们一般总是尊重家属的意愿的。”“有没有可能获得任何组织标本?”肖恩问。
“我们不解剖。当然无法获得,”斯塔辛大夫说。“如果作尸体解剖,我们有权处理取下的组织。既然我们不对病人验尸,尸体所有权就属于家属。
再说,她的尸体已被埃默森殡仪馆收去,明天就要运到波士顿去。”肖恩感谢斯塔辛大夫。
“不用谢,”他说。“我们每天都有人值班。如果需要我们帮忙,来个电话就行。”肖恩和珍妮特回到车上。太阳开始下山,已处于交通高峰时间。
“这样助人为乐的人真难得遇到,”珍妮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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