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看天上繁星,领悟人其实是多么渺小,不过是居住在广袤宇宙的一颗小小星球之上,却总认为自己是万物之灵,是这地球的主宰,却忘了我们拥有的一切都是大自然赐予。黑色帘幕中闪烁的星星璀璨的象是宝石,看着它们忽觉心酸,哪一颗星星是天使的住处,哪一颗才是天堂。春天的晚间还是有些寒意,我深深呼吸着,新鲜带着微微凉意的空气注入肺腑,似乎全身都融入这夜色之中。夜风吹动长发,脸颊凉凉的,这才回到房间。
玫儿倚着沙发看电视,见我回房,关切的叮嘱:“春寒夜凉,小薇,注意身体。”
不过短短一句话语,顿时让人心里温暖,我淡淡一笑:“我知道。”
生活中有个伴的感觉很好,虽然玫儿并非是人,但同我相处甚佳,有了玫儿,都不会觉得寂寞。但玫儿却并不赞同,她曾神色郑重告诫我:“人的一生多数是一个人走,无论伴侣朋友,还是父母,都不过陪伴你一程,我与你也不会是永远,不定哪天就走了,你要有思想准备。”
玫儿的话虽然是事实但并不让人愉快,也许同玫儿相遇是因着缘分,而她离去的那天,则是缘尽的时候,其实人世间的事大多如此,能想的透彻些或许就不会有如此多的执迷不悟了。
但话虽如此,想到玫儿会离我而去还是免不得一些惆怅,但又暗笑自己为着不知的将来在操心,真是杞人忧天。一想至此,顿时宽心,浓浓倦意随之袭来,我打个哈欠同玫儿道晚安。
躺到床上,才觉得自己手足冰凉,不由提醒自己下次不可穿着睡衣呆在阳台太久。关床头柜台灯时,瞥到上面摆着木制首饰盒,那是外婆的遗物。长方形暗褐色的盒身,两层小小抽屉,拉锁是旧式铜制,心形铜盖下藏着暗锁,最上面盒盖打开后可置放小小镜子,供人梳妆所用,据外婆说,那首饰盒是太祖母留给她的,年代非常久了。由于制作的很是精致,我一直都喜欢,外婆去世后,母亲把这首饰盒送给了我。
轻轻抚着首饰盒,想起外婆,不由有些伤感,当活着只是为了责任,对于当事人未免残忍了些。我不愿多想,随手关掉了台灯。
黑暗中,我很快坠入了梦想。
“小芸。。小芸。。。”一个男子遥远的声音隐约传来。
谁是小芸?我迷迷糊糊的跟着那声音向前走,前方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目,我忍不住抬手臂遮住双眼,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怎么回事?我眯起眼睛,慢慢适应着阳光。
一个白袍儒巾的男子正站我面前,一脸凄然。我不是小芸,想要辩解,却发觉自己开不了口。
“我已嫁为人妇,林公子不便再唤闺名,免得旁人误会,多生事端。”原来,那男子不是对我说话,而是对我身旁女子在说。那女子云鬓梳起,青色罗裙,不着脂粉,却非常清丽。右手中拎着一个竹篮,低眉敛目,一副柔顺温婉模样。
那称为林公子的一脸悲愤:“小芸,你为何不多等我几日?”
小芸身子一颤,显见触到伤处,一行泪顺着脸颊流下,低低辩解:“三月之期,我已多等半年,父母之命怎敢违,林公子可曾为妾身考虑。”
又是父母之命,这一对可怜的爱人是旧礼教的牺牲品。我暗自同情。
小芸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枚玉佩,手颤抖着递过:“这玉佩,还是还给公子为好。”
林公子却不去接,只是深深望着她,一脸神伤“小芸,那是我唯一给你的东西,你留着吧。”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脑海里突然跳出这么一句,也许只有悲剧才会被人永远记忆的,因此无论莎士比亚的罗米欧与朱丽叶,或是孔雀东南飞里的焦仲卿和刘兰芝,陆游和唐小婉。。。才会被今人记得。
正在我思想之际,林公子已经走了,留下小芸独自黯然,我真想劝慰她几句,但苦于不能言行,只能看着小芸静静抹泪,心碎的离我而去。我急得直想跺脚,但连脚都无法移动,我朝自己身上看去,大吃一惊,原来我变成了一棵树,一棵长在河边不能言语的柳树。
我慌张起来,为什么我会变成一棵树,难道我上辈子是一棵树?我感觉头晕目眩,顿时昏了过去。等到我再醒来时,发现已经是夜深时分,耳畔听得青蛙蛐蛐不停鸣叫,一弯斜斜月牙挂在天际。
隐隐听得有人哭泣的声音,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向我这边而来,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日间看到的小芸,她无力的倚着我身上哭泣,借着月光,我看到她手臂身上的鞭痕,原先清丽的脸颊被打的高高肿起,嘴角也被打破。是谁?那么狠心把她打成这样。
小芸的泪水掉落我身上,我深深的体会到她的悲哀与无助,也为她而感觉难过。
“他怎能听信谗言而不信我?怎能冤枉我不守妇道?”她抱住我哀哀痛苦,手掌上的血顺着树皮慢慢渗入。
我顿时领悟,还能有谁,想必是小芸的丈夫听信谣言对她痛下杀手,简直可恨。
小芸的哭声慢慢停息,她望着月亮,无限痛楚的喃喃自语:“除了一死,我再无他法表明清白。”她缓缓将鬓边发丝用手挽起,晚风抚过她青色罗裙,她看起来是那么娇弱无依,那么悲伤欲绝。
一抹凄然的微笑浮现她脸颊,“林公子,来世再见。”她闭上动人眼眸,将一切世间丑恶拒之身外,将自己投入清凉的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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