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涛用手支着下额,默默地合了一下眼睛,同时,不易觉察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时,廖学铭把手按在传真纸上,他把所有在座的人员又都环视了一遍,最后把眼光落在邹涛身上,又清了一声嗓子,再次强调自己要有重要事情宣布。
会议室里肃静异常,达到前所未有的严肃,所有的人都看着廖学铭,从他的表情上,大家都意识到要有不同凡响的事情发生。
廖学铭的手重重地按在传真纸上,那样子已经暗示了他手下那张纸的重要。他沉下脸,声音降低了一个调,“总行有一个人事任免的决定,现在我宣布一下,如果大家有什么想法和看法,希望直接来找我反映,我向总行领导汇报,不要在下面随便议论,我们目前要坚决执行总行的决定。”
短短几句话,把大家心里说得如同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廖学铭的话再一次暗示了总行此项决定的重要性,并且绝对是悲歌而不是喜事。所有的人都提着一口气,不知道这项决定落在谁的头上。邹涛和扬娟也不约而同地相互对视了一眼,而邹涛从廖学铭的眼光里已经预感到此项决定必定和自己有关。
廖学铭把手从传真纸上拿开,再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开始念道:“鉴于海丰市省行副行长邹涛,窝藏、包庇被公安机关通缉潜逃在外的犯罪嫌疑人江威,知情不报,向犯罪嫌疑人提供躲藏的住所和条件,严重影响了公安部门侦破案件,情节严重,影响极坏。现经研究决定,停止邹涛的副行长职务,听候处理。”廖学铭宣读完了,他抬起头把眼睛从一个人的脸上挪到另一个人脸上,观察着大家的表情。接着又说了一句,“邹涛的工作暂时由肖永声接替。”下面没有再作任何解释。
《数字密码》 第二十三章(2)
所有的人的脸都是惊讶的,并且在巨大的惊诧中压抑着某种惶惑和疑虑,此项决定出乎所有省行领导层的意外,仿佛廖学铭在向总行汇报这个情况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商讨过,更没有通过行务会和党委会议的讨论,就连一向与邹涛不合的袁靖都没有丝毫幸灾乐祸的表情,严肃地紧绷着脸,只有邹涛反而倒比大家更冷静一些。
扬娟睁大了眼睛,显然廖学铭宣读的决定令她十分震惊,虽然她有着极其敏感而准确的嗅觉,但这项决定也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双手按在桌沿上,欠起半个身子,显然是要站起来说话,然而,却被邹涛严厉的目光给制止住了。
邹涛被停止了副行长职务,虽然总行文件里慎重地采用的是“停止”而不是“撤消”两个字,似乎这停止就还有恢复的可能,但所有的人都知道,省行的副行长非同一般,这停止了焉能轻易就恢复得了。
邹涛被停职的消息如同旋风一样,瞬间便刮到了省行的每一个角落,每到一处便如同卷起一阵台风和暴风骤雨,震撼着所有的人,令人惊骇不已。在短短的几天里,两个在省行里首屈一指的人物先后马失前蹄,没有人能说清楚这里面的问题,省行上下是一片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邹涛回到办公室,他面对突发事件,反而冷静异常,他拿出一支香烟放在嘴里,通过薄薄纸张,闻到了一股辛辣的味道,还带有一种苦涩的感觉。
他扫视了一眼偌大的办公室,窗明几净,他突然感觉这房间里似乎赋予了他沉重的代价和使命,使他身不由己。
扬娟急匆匆地走进来,甚至没有敲门,她脚步仓促,声音急躁,失去了她一贯大家闺秀的风格,她没容邹涛说话,急切地说:“这是怎么回事?廖行怎么会这么快就接到了总行的通知?他是怎么和总行汇报的?还有……”她喘了一口气,“他怎么会知道江威在您家里?还报了警?”她绞着手,两道秀眉一直拧到鬓角里,“邹行,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廖行怎么会一清早就到了您的家里,您是什么时候把江威接回来的?我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她不停歇地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一双眼睛期盼地看着邹涛,等待着他合理的回答。
邹涛立在窗子前,外边是郁郁葱葱,姹紫嫣红,给人以健康、灿烂、明媚的意境,然而,房间里的空气却是异常的沉闷。两个人的脸都是严肃的,萧瑟的,如同是在料俏的秋寒,与窗外的葱绿盎然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很不协调。
邹涛沉吟了一会儿,转过身子,声音平稳地说:“事情很简单,就是那样,廖行在我家里碰上了江威,就报了警,孙大宇就从我那里把江威带走了。”他说得很平淡,“我把他从破渡轮带回家里,已经是深夜了,我让他洗了个澡,吃口热饭,包扎一下伤口,我想这应该是人之常情,并不妨碍天亮之后去投案。”
扬娟说:“这些我都了解,但廖行是怎么知道江威在您那里呢?”扬娟逼近邹涛一步。
“不知道。”邹涛把香烟平放在桌子上,一耸肩膀,摇摇头,“第六感觉吧。”
“他为什么要那么急于报警?江威不是已经同意去投案了吗?”扬娟更逼近了邹涛一步,眼睛直视着他。
“不知道。”邹涛又一耸肩膀摇摇头,“出于正义吧!”
“他应该知道您并不是窝藏江威,而是在动员他去投案,怎么会和总行汇报完全不相符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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