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学铭心里一惊,他知道,凭着邹涛脑子,他是不会对王杰的自杀没有看法的,但是,他不愿意让邹涛插手这件事情。
廖学铭极其注重自己的仕途,对自己目前经过几十年经营的位置视其如命。信用证的被诈案和王杰的自杀对他本身是一个威胁,他生怕这两件事情会牵扯到他的身上,他知道自己也没几年干头了,他必须要风风光光地退居二线,所以,无论是信用证被诈案也好,王杰自杀也好,廖学铭要尽快把这些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冲淡在人们心中的印象。在自己最后任行长期间,不要惹上官司,不要惹出麻烦,能够最后在行长的位子上画上个圆满的句号,赢得一生的荣耀,这是他最大的希望。
廖学铭从老板台的后面走到前面,把裤子往凸起的肚子上提了提,“你怎么又把王杰自杀的事扯出来了,你还嫌总行稽查组在这里的材料不够吗?当着人家的面,一个处长跳楼自杀了,我这面子已经丢大了,人家不提,你还去提醒。”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地遮掩脸上的不满,“不管怎么样?你别再提这件事了,这也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无论是钱成的失踪,还是王杰的自杀,如果公安认为有疑点,就让他们去查,别忘了,你是银行副行长,不是刑警队长。”廖学铭特意强调了那副行长的副字。
《数字密码》 第四章(3)
谈话似乎到此走到了悬崖绝壁,没有了道路。邹涛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里开始喷云吐雾,在廖学铭那里他没有得到认可和理解,反而碰了一个不冷不热的软钉子,没有了廖学铭这个一行之长的支持,要调查下去会增加难度,甚至还有那么一点不正大光明。
一阵敲门声,扬娟优雅地走进来,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她用黑黑的眸子凝视着邹涛,知道他心绪不畅,安慰说:“邹行,我知道您是好意,是从国家利益出发。”
邹涛默默地指了指沙发示意她坐下,苦笑了一下说:“廖行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没有意识到如今金融市场中暗藏的隐患。”在邹涛的内心,他确实感觉廖学铭的金融意识,不能适应目前新的金融机制,尤其是在目前竞争如此激烈,金融犯罪如此猖獗的形势下,凭着廖学铭的领导水平和思考问题的思维方式无法洞察出金融市场中埋藏的隐患的。
“您刚才提出的问题很及时,应该引起我们重视。”扬娟看着邹涛不好看的脸色主动说。“邹行,我想请教您一件事。”扬娟话头突然一转。
邹涛伸手拦住说:“别!别!请教不敢当,有什么,你就问。”
扬娟郑重严肃地说:“邹行,我想……我想追查那笔信用证流失的款项,先从客户公司入手,如果能调查出一些线索,顺着线索追踪下去,看看是否有追回款项的可能。我研究了这个案子,其实,诈骗犯的手法并不高明,主要是我们银行人员严重违反规定,如果我们现在追查,您看是否有可能性和可行性?”扬娟诚恳地看着邹涛,等待着他的回答。
邹涛没有马上回答扬娟,而是抓起桌子上的香烟,又点燃了一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把手按在写字台的边沿上,眯起眼睛看着扬娟,探索地说:“你在这里要呆多长时间?会很久吗?”
“不知道,应该和时间没有关系。”
“如果你走了呢?”
“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是国有银行的人,都是总行的人。”
“案子已经结了,该判的也判了,你觉得还有必要去追究吗?”
“该负法律责任的人一定要负法律责任。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也要把流失掉的国家资金追回来,银行不是造钱的机器。”
邹涛不说话了,他看着扬娟,他感觉,扬娟真是一个不简单的女孩子,年龄不大,但她很有胸怀,思考问题也有深度,也可能总行这个地方造人,她显得比她同龄的女人要成熟得多,也有魄力,不但为人正直,而且很有正义感,这一点在现代青年中真是难得可贵。
他绕到写字台前,站在扬娟的面前,面色凝重地说:“你真的要干?”
扬娟也站起身凝视着邹涛坚定地说:“这是我们银行干部的责任,否则要我们这些干部做什么?邹行,您告诉我,在业务上讲是否有这种可能性。”
“当然有!”邹涛一挥手斩钉截铁地说。
“您是不是已经思索过了?您也是这样想的。”扬娟眼睛里放出亮光。
邹涛笑了,“我们是不谋而合。”
扬娟也笑了,她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到邹涛的手里说:“这是咱们海丰市最有名望的律师,和我叔叔是忘年交,您去找他,您知道下面应该怎么做。”
邹涛笑着指着扬娟说:“啊!原来你是有备而来呀。”邹涛把字条放在桌子上,“你是要把我拖下水,拖到这个旋涡里。”
扬娟含笑地说:“其实您早就在水里了,您以为,您还在岸上吗?”
两个人同时默契地笑了,在他们的笑容里充满了坚定和自信。
邹涛和江威两人闷在办公室里,房间被他们两支烟枪抽得乌烟瘴气,如同点燃了两根烟囱,他和江威两个人整整一个下午反反复复地研究探讨着如何能把调查诈骗案的这条路走通,用什么方法可以捋出一条行之有效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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