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上管这叫“傅列尔演说”,每个刚进到凶杀组的新手都得在报到的第一天听过一遍。就像傅列尔其他说过的话一样,你永远也猜不透其中有多少是他深信不疑的,有多少又只是那些哇啦哇啦的执法人员场面话。但你反正就是听,不但听还得用力地听进去,否则你就得另谋高就了。 西恩已经在州警队凶杀组待了两年了;在这期间,他是怀迪·包尔斯带领的小组底下破案率最高的警员,但傅列尔却总是一副不怎么信任他的模样。此刻他就正以这种目光上下打量着西恩,似乎正在决定他到底行不行,够不够担起这个案子的分量:有个女孩在他的公园里被谋杀了。 怀迪·包尔斯缓缓地朝这边踱了过来,边走边翻读着手中的记录本,然后抬起头来对傅列尔颔首示意。“副队长。”
“包尔斯警官,”傅列尔说道,“进行得怎么样了?”
“根据法医的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大约是在今天凌晨两点十五分到两点半之间。没有性侵犯的迹象。致命伤应该是后脑的一处枪伤,但我们尚未排除死者是遭钝器殴打致死的可能。枪手应该是右撇子。我们在尸体左侧一块木板上找到一枚弹壳。凶枪看来应该是A-38式史密斯手枪,但还是要让化验室的人看过才能确定。我已经要潜水员下水寻找凶器了。歹徒行凶后或许顺手把枪或者是他拿来殴打她的钝器——看来应该是某种球棒,或者是木棍之类的东西——丢进了州监大沟里。”
“木棍?”傅列尔说道。 “市警局先前派人在雪梨街沿街询问当地居民,两名警员回报说一名妇女对他们说昨天深夜曾经听到汽车冲撞到东西、然后引擎就熄火了的声音。时间约莫是一点四十五分,也就是死亡时间的半小时前左右。”
“现场还采集到什么证据了?”傅列尔问道。 “嗯,昨晚那场大雨把我们整惨了。我们采到几个疑似歹徒留下的脚印,不过模糊得要命,恐怕派不上用场;另外几个属于被害人的脚印倒还好些。我们在银幕后方的门上采到二十五枚指纹——可能是被害人的,可能是歹徒的,也可能是那些半夜跑来这边喝酒聊天,或是慢跑经过停下来喘口气的人的。我们在门附近采到一些血迹样本,不过也一样,还说不定是谁的血。大部分应该都是被害人的血。另外,我们也在被害人的车门上采到好几枚指纹。目前为止大致就这样。”
傅列尔点点头。“十分钟二十分钟后检察官打电话来的时候,有什么事是我该先跟他提的吗?”
包尔斯耸耸肩。“就说那场雨他妈的毁了我的现场吧。还有就是,我们会尽全力侦办本案。” 傅列尔打了个哈欠。“还有什么事吗?”
怀迪转头看着那条通往银幕后方长廊的小径。凯蒂·马可斯生前最后踏过的土地。 “没有脚印这件事把我惹得很毛。” “你刚说是雨……”
怀迪点点头。“但她确实留下了几个还算清楚的脚印——我敢打赌,那些脚印绝对是她的;因为那些脚印都很新,有的地方脚跟部分比较深,有的重心又往前移过,一看就知道是她逃跑的时候留下的。我们找到了三四个这样的脚印。而歹徒呢?什么也没有。”
“就你说的啊,”西恩说道,“因为昨晚那场雨。”
“再怎么样我们也找到了她的三枚脚印啊。为什么就是找不到歹徒的?”怀迪的目光在西恩与傅列尔的脸上扫过一遭,然后耸耸肩,“管他的。总之我就是很不爽。”
傅列尔从舞台上跳下来,拍拍手抹去掌心的砂石草屑。“听好:我会指派六名警员供你们差遣。化验室那边我也已经交待过了,有关这个案子的化验工作一律优先处理。州警队队员看你们需要多少人力,尽管交代,他们会全力支持。所以说,包尔斯警官,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利用这些人力资源。”
“我们会先跟死者父亲谈过,问问看他知道多少死者昨晚的行踪,她跟谁在一起,有没有跟什么人结过梁子之类的。然后我们会把这些相关人证都找来谈,还会再讯问那个宣称昨晚曾听到雪梨街上有动静的女人。市警局不是把公园里外的流浪汉都带回去了吗?我们会全部问过话。再来就是指望化验室那边能找到指纹还是毛发之类的直接证据了。说不定能在死者指甲缝里找到歹徒的皮肤组织。或者在门上找到歹徒的指纹。说不定就是死者男朋友干的,情侣吵架闹大了也有可能。”怀迪再度耸耸肩(这怕已成了他的招牌动作了吧),然后踢了踢脚下的杂草。“就这样。”
傅列尔望向西恩。 “我们会逮到凶手的。”
傅列尔露出不满意但也只能接受的表情。他点点头,拍了拍西恩的手肘,然后径自往舞台下走去。法兰克·柯劳塞正和他在波士顿市警局的头头、第六分局局长基里斯站在舞台下的座位前方,所有人都试着以那种“你他妈的最好不要给我搞砸了”式的目光看向西恩与怀迪。 “‘我们会逮到凶手的’?”怀迪说道,“念了四年大学,你就只能想得出这样的台词吗?”
西恩的视线再次短暂地与傅列尔交会了。他对着他的副队长坚定地点点头,希望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能力与自信。“我是照新入职人员手册上写的说的啊,”他对着怀迪说道,“就在‘我们会将歹徒绳之以法’那句下面,它的下一句则是‘赞美主’;你没读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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