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指挥组员除掉三浦,肯定也不是出自对川田的忠诚,而是考虑到救出川田对他自己有利。
今天十津川见到佐伯的时候,佐伯冷冰冰地说“川田组和川田本人全完了”,恐怕这才是他的真心话。
佐伯是一个长于心计的人,因而十津川觉得三浦不会遭到杀害了。
然而,佐伯却命令江木杀死了三浦。
他为什么对失败了的川田如此忠诚呢?
9
“你怎么啦?脸色可不大好。”
佐伯边吸烟边对十津川说。
“这家伙是否只是为了使我为难而杀死了三浦呢?”
十津川脑子里忽然间闪现出这样的想法。
当然,佐伯不是那样的人。
“你这个人真叫我捉摸不透。”
十津川说。焦躁的心绪使得他措词有些粗俗。
“哪一点捉摸不透呀?”
“三浦昨天深夜被带到了札幌地方法院,在法官面前证明说川田大造杀死了那个女人。这个证言被录了音,在法庭上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杀死三浦,也救不了川田。相反,杀死了三浦,反而只能给法官一种坏印象,这个你当然懂得。”
“我当然懂得,所以我刚才说川田组和川田本人全完了。组员们恐怕已经散了架子。在这种时候,他们的反应非常灵敏。他们和老鼠一样,船一沉都争先逃跑。”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杀死三浦呢?”
“三浦不是我们杀死的。我叫江木去找他的时候,江木发现他因喝醉了酒被别人杀死了而大吃一惊,这才打电话将情况告诉了我。”
佐伯笑着说。
“你说实话好吗?”
十津川注视着对方的脸说。
“我说的全是实话。”
佐伯微微耸耸肩膀说。
“明白了。这样吧,咱们打个比喻说,即虚构地说。不管你怎么说,都不因此而逮捕你,我也没带着录音机,而且即使是江木杀死了三浦,你也有不在现场的证明,你和我——警视厅搜查一科的十津川警部——在一起。恐怕你正是为此而叫我到你这儿来的。因此,我不会逮捕你的。你可否作一种虚构的比喻对我谈谈,现在为什么还要杀死三浦?”
“打比喻说?”
“是的,打比喻说。”
“我也喜欢打比喻这种方式。”
佐伯笑着说,又往烟斗里装烟丝。
“那么,你说吧。”
十津川深深地往沙发里一坐,注视着佐伯说。
“假定有一个律师……”
佐伯说着,吐出香烟的烟气。
“这个律师很有才干,但作风不正。他成了某某组织的顾问律师。那个组织的头目具有奇特的行动能力,有筹款的本领。这个律师利用这个头目为自己谋利益,甚至想有朝一日,据该组织为己有,营造一个自己的王国。”
“有意思。”
“但是,这个头目在札幌犯下了一件无谓的杀人罪行,这个律师必须营救这个头目。这种营救行为,与其说是为了救头目逃脱罪责,不如说是为了他本人的利益。只有一个人目击了头目杀人的现场,假定这个人叫三田吧。札幌地方法院叫警方在24小时以内将三浦带到法院,若不在时限以内将三浦带来,就得释放那个头目。警视厅的优秀警部十津川接受了将三田从东京送往札幌的任务。”
“承蒙你夸奖,甚感惶恐。”
“律师预感到将与十津川警部展开一场智慧斗争,便采取了各种对策。为了除掉三浦,他设计了第二步措施、第三步措施。”
“这时他感到很高兴吧?”
“我想他会高兴的,因为这是一场战争。”
十津川这么一说,佐伯微微一笑,又说道:
“但是,他完全失败了。在十津川警部等人的保护下,三浦来到札幌地方法院,在法官面前提供了证言,决定了那个头目的命运,恐怕至少要判10年徒刑。因为那个组织是头目一人说了算的组织,一失掉头目,组织眼看即将瓦解。那个顾问律师也失败了。”
“我想知道的是那以后的事情。请问既然已经败北,为什么还要杀死证人呢?”
“警察认为,对组织也好,对头目也好,这时候再杀死证人三浦,都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辩护律师可不是这样想的,这一点甚至连十津川警部好像都不理解。”
“因为我不理解才问你嘛。”
十津川以不悦的样子说。
“那是因为你是政府官员,没有必要从寻找职业的角度看待这次事件。”
“原来是这样!”
十津川好像有点儿明白过来了。
“你有点儿明白了吧?”
佐伯又接着说下去:
“让我将这个比喻继续说下去吧。这个头目陷入肯定要被判刑的境地,他的组织也势必要崩溃,这时,他的顾问律师想的是什么呢?他本来就有作风不正的坏名声,现在也只有顺着这条道儿走下去。一个组织崩溃了,在日本还有同样的,不,还有更大的组织。这个情况你当然知道。这个顾问律师在考虑今后要和更大的组织搭上关系。对此,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三浦的存在。顾问律师指挥了这次谋杀三浦的行动,组织里的人全都知道。这件事一定会传播开去,说这次谋杀失败了,而且三浦悠哉悠哉地到处转游。这样,别人就会指责说这个顾问律师不管用,律师本人也就不能博得别人的信任了。如果落个这个人不可靠的名声,那就任何组织都不会请他当顾问律师了。因此,他有必要显示出自己是一个负责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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