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
在这里淋湿的话八成会感冒。万一感冒,这遍体鳞伤的身体可承受不了。
青木低下头,踏出沉重的脚步。不出所料,一滴水落在后颈上。
——不要下。
一滴,一滴,再一滴。
——糟糕。
正当青木这么想的时候,一道黑影从背后覆盖上来。抬头一看,是一把黑色的雨伞。青木回头,只见一张五官分明、长得异样的脸庞。“增、增冈律师……”
“青木,你要去中禅寺那里吧?上这条坡道的人实在不太可能会有其他事,问了也是白问,不过既然我也走在这条坡道上,表示我也正要去他那里,我们一起去吧。”
说得好快。但是咬字很正确,发音也十分清晰,所以听的一清二楚。听起来虽然有些高傲,但增冈这个人其实并不怎么傲慢。
增冈则之时柴田财阀顾问律师团的律师。
“嗯?你好像受了伤。发生了什么案件吗?是重大事件吗?”
“是重大事件。”青木答道。
至少对青木来说是重大事件。
希望对中禅寺而言也是。
不过这只是希望。
“这样啊。那么中禅寺可要头大了。我手上的案子比重大事件更严重多了,连我都被吓到了。”
增冈连珠炮似地说。
雨势突然变强了。
“喏,快走吧。裤管会湿掉。”增冈说道。
然后……
在烟雨迷蒙的稀疏竹林旁……
出现了“京极堂”三个字。
门“喀拉拉”地打开。
夫人吃了一惊似地走了出来。
“啊啊,夫人,冒昧打扰,真是抱歉。我有急事,可以帮我叫一下中禅寺吗?还有这位青木是为了别的事来的,他受了伤,脚不方便,所以被雨给淋湿了。这样下去可能会弄脏府上的客厅,能不能介个手巾或抹布……”
增冈一口气说完。
青木只是点头致意。他看到中禅寺夫人的脸,瞬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增冈说:“青木,我先进去啰。”
夫人拿了手巾过来,青木把脏掉的裤管擦干净,道了谢,进了屋子。玄关摆满了鞋子。
——发生了什么事吗?
中禅寺夫人知道小姑发生了什么事吗?青木有些在意。
正当青木要开口的时候,夫人说:
“今天怎么了呢?竟然来了六位客人……”
青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客厅似乎正在为何事吵闹。增冈打开纸门,青木从他背后往旁边一看,里边坐着事件记者鸟口、榎木津的助手益田、以及两个青木不认识的男子。其中一个非常激动,另外三个也惊慌失措。中禅寺从壁龛钱站了起来,但是他并没有慌张,一样十分冷静。
“中禅寺中禅寺,现在不是气定神闲的时候啊。”
增冈说道,大步走进客厅。
“不得了了,事情不得了。”
中禅寺用一种独特的表情盯住增冈,看不出他是不高兴、生气还是伤脑筋。
“增冈先生,怎么连你都……怎么了?”
“什么叫连你都?话说回来,现在可不是装模作样地说什么“怎么样”的时候啊。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是很少会说什么“不得了”吧?”
“我才不知道。怎么了?”
中禅寺做了下来。
增冈站着,扫视惊慌失措的先到客人们。
“……在忙吗?”
“忙得很。我们这里也很不得了的。”
鸟口抗议似地说。
“啊,厄,然后……”
益田正想说什么,却被增冈给打断了。
“中禅寺,这些人可以相信吧?”
“这不是由我来决定的。他们全都是朋友熟人,身份没有问题。不管这个,到底是怎么了?一点都不像增冈先生你这样的绅士竟然会周章狼狈的。”
“因为事情太不得了,我才会仓皇失措啊。事情严重到连平日临危不乱的我这样的绅士都不禁乱了手脚——你应该这么去理解我接下来要说的事。”
“我已经这么理解了,请坐吧。话说回来,青木……你受伤了吗?”
青木正想回答,却被增冈制止了。
“青木找你是为了别的事,等一下再说。”
“我知道了,快点说吧。”
“那我要说啰,不要吓到啊。前天早上,伊豆下田莲台寺温泉旁边的高根山山顶附近,发现了一具被吊在树上的勒杀尸体。”
“那……”
益田大叫。
增冈以一双大眼瞪住他。
接着增冈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么说了。
“被害人……是织作茜。”
织作茜。
“而嫌疑人……是关口巽。”
关口巽?
织作茜。
被关口巽……
关口巽杀了织作茜?
“关口在弃尸现场以现行犯遭到逮捕。柴田勇治先生今早已经赶往下田。详细情形尚未确认,但这毫无疑问地是事实。听好了,中禅寺,那个关口杀掉了那个织作茜哪,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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